“没用！”
“法律的尊严，不容许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来践踏。受害者的权益，更不能用一个所谓的‘道歉’就轻易抹平。”
他转过身，面向所有围观的学生，音量微微提高。
“同学们，我们是清北的学生，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我们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尊法、守法、用法！”
“当我们的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时，我们应该拿起法律的武器，勇敢地维权，而不是选择私了，更不是选择息事宁人！”
“因为你今天的退让，可能就会纵容一个罪犯，让他明天去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充满了感染力。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点头附和。
“对，说得有道理！”
“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报警！”
风向，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偏转。
那个女生彻底慌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吹气球的人，一开始只想吹一个小小的气球来吓唬人，结果林默走过来，直接接上了高压气泵。
现在，这个气球已经被吹得巨大无比，上面贴满了“法律”“犯罪”“社会责任”的标签。
而她，正骑在这个即将爆炸的气球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试图辩解，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
她“觉得”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默根本不给她组织语言的机会。
他转回头，再次用那种“我们是战友”的诚恳目光看着她。
“学姐，我完全理解你的顾虑。”
“你是不是担心报警程序太繁琐？担心自己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他善解人意地说道。
“你放心。”
林默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的周叙白和陈麦。
“我们三个，都是清北法学院的。”
“而我本人，不才，是404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
“我们律所的宗旨，就是为正义发声，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绝不错怪任何一个好人。”
“所以，”林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让女生如坠冰窟的微笑，“从现在开始，我们404律所，将免费为你提供全程的法律援助。”
“从报案，到录口供，到申请学校调查，再到最后的提起诉讼，我们全程跟进，不收取你一分钱的费用！”
“我们一定会帮你，把这个‘变态’，送进他该去的地方！”
“学姐，你感动吗？”
“我们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说完，他带头鼓起了掌。
“啪，啪，啪。”
掌声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不再是他一个人。
一直沉默的周叙白，面无表情地，跟着拍了两下手。
还处于茫然状态的陈麦，看到林默和周叙白都鼓掌了，也赶紧跟着拍了起来。
陆衡看着这荒诞的一幕，看着那个女生煞白的脸，他终于明白了林默的意图。
他心里的憋屈和怒火，瞬间化为了一股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他也跟着鼓起了掌。
甚至比谁都用力。
“对！讨回公道！不能放过我这个人渣！”他一边鼓掌，一边冲着那个女生喊道。
一时间，四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快要哭出来的女生，拼命地鼓掌，嘴里还喊着要帮她维权。
这画面，诡异到了极点。
围观的学生们，彻底看傻了。
这他妈……到底是在干什么？
而那个女生，在四面八方的掌声中，在林默那“真诚”的目光注视下，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
她的身体晃了晃，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我……”
“我不要你们帮忙……”
“不要我们帮忙？”
林默停下鼓掌，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解和受伤。
“为什么？”
“学姐，你难道是信不过我们的专业能力吗？”
他指了指一直没说话，但气场强大的周叙白。
“我这位兄弟，专业课次次年级第一。”
他又指了指朴实憨厚的陈麦。
“我这位兄弟，为人最是正直，嫉恶如仇。”
最后，他指了指自己。
“而我，一个有着崇高理想和法律信仰的青年律师。”
“我们这样的黄金组合，来帮你打一场必胜的官司，你为什么不愿意？”
林默的语气，充满了被辜负的委屈。
仿佛女生拒绝的不是法律援助，而是一片滚烫的赤子之心。
女生被他这一连串的追问，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了书架，才停下来。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妆都有些花了。
“不是的……我不是信不过你们……”
她哽咽着，大脑一片混乱，完全被林默的节奏带着走。
“那是什么？”林默步步紧逼，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周围学生的议论声，也开始变了味道。
“这女生怎么回事啊？人家要帮她，她还不要。”
“是啊，感觉怪怪的……”
“刚才不是还挺理直气壮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难道……事情另有隐情？”
这些窃窃私语，像一根根针，扎在女生的耳朵里。
她能感觉到，那些原本支持她，同情她的目光，正在慢慢变成怀疑和审视。
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道德高地，正在一寸一寸地崩塌。
“我……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她还在做着最后的，苍白的挣扎，“就是一件小事，他道个歉，我……我就原谅他了。”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大家看书。”
她试图用“顾全大局”和“宽宏大量”来给自己找台阶下。
“小事？”
林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学姐！这怎么能是小事！”
“一个女孩子在清北****的自修室里，被人当众**，这如果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这关系到你的清白，关系到我们清北所有女生的安全感，更关系到我们清北****这块金字招牌的声誉！”
他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毫不留情地扣了下去。
“我们不能因为怕麻烦，就对罪恶妥协！我们不能因为所谓的‘影响不好’，就姑息养奸！”
林默义正辞严地说道。
“清北的声誉，不容玷污！任何企图在清北校园内实施不法行为的人，都必须受到最严厉的惩处！”
他看向女生，目光灼灼，充满了正义的光辉。
“学姐，你作为一个受害者，难道不应该跟我们站在一起，共同扞卫清北的尊严吗？”
“你现在选择退缩，选择‘私了’，你对得起学校对你的培养吗？对得起那些支持你的同学吗？”
女生被他说得嘴唇发白，浑身颤抖。
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彻底堵死了。
她被林默用她自己最开始挥舞的“道德”和“正义”的大旗，给牢牢地绑在了上面。
现在，她下不来了。
如果她再坚持“私了”，那她就从一个“勇敢的受害者”，变成了一个“姑息罪恶”“玷污学校声誉”的懦夫。
这个罪名，她承担不起。
“我……”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了。”
林默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脸上的激愤瞬间收敛，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的，掌控一切的律师。
他再次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学姐，我理解你的心情。受害者在维权过程中，往往会因为各种压力而感到害怕和退缩。这是正常的。”
他用一种非常专业的口吻说道。
“但你放心，有我们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既然你不方便出面，那这个恶人，就由我们来做。”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在手机上按键。
自修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他的手指。
只听见“滴、滴、滴”的几声按键音。
然后，林默把手机放到了耳边，按下了免提键。
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拨号等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