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柳萍看着那个怪物，又好像是被那个怪物盯着。她瑟缩了一下。
我是谁？他又是谁？我们……柳萍捂住头，她应该想起来的，她不能忘的，但是……为什么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越来越嘈杂的不再具备真实？
春生的战斗还在继续，一部分沉睡，另一部分就不再接受管制，她的攻击凌厉又不要命。
她要对方死，也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
柳萍拖着已经昏迷的两个人远离春生的攻击范围，就算是已经逃离那个地方，春生四散的剑气还是在她旁边砍出深深浅浅的沟壑。
柳萍毫不怀疑等会她也会被砍死，天上那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自己。
她能看见她身上不断的流出鲜血，红色的血跃动着金辉，倒是符合认知里的神圣。
柳萍伸出手，那血就落在她掌心，带来一阵刺痛。
她就要想起来了。
她是谁？她当然是她，又不完全是她。她是很多人。
是那个悲惨妇人的女儿，是那个无助的孩子，是那个人长姐如母，是那个换嫁的筹码……
“我怎么……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是那么多人呢？看得清的，看不清的，所有的过去汇聚在她心前一片，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看见了每一个末路，她看见那可悲的妇人唯一一次反抗却丢了姓名，看见出逃的女儿一刻不敢停歇，看见那妇人唯一一次的，鲜活的眼。
她看见那无助的孩子被接出蜗居的壳，世界鲜红一片，她的母亲麻木着，看到她才放下什么。
她看见了许许多多，是她，非她。
“这是……我？”
琳因一个头两个大，昏迷的伤员很不安稳。一会哭一会笑的，她找031，031也分析不出什么。
她想找其他人，但是弗诺他们三个已经离开了，她也要去支援，弗诺告诉她这里一样需要她。
“真是的！到底是怎么了？”
琳因试着去听这些人的呓语，完全听不懂，断断续续的，甚至……混为一出。每个人像是被什么连在一起，这个人说的等会又出现在另一个人那里。
琳因想了一下，还是打开终端，“代理首领！”
“怎么了？”
“我发现这些人说的东西很奇怪，就像是意识被杂糅在一起了！”
“……行，你继续看着他们。”
挂断通讯，弗诺在阿格斯眼里看见了同样的疑惑。
人类意识被杂糅在一起，说实话这种东西弗诺听说过。但也止步于道听途说，所以她联系了连术。
“这个吗……有过，但是我也没参与过……喂！问你呢。”
科亚特头也不抬的说道“嗯，也是当初我们的研究之一。”
“你研究这玩意做什么？还有，你们研究的，感染体怎么会用？”
“感染体会用？不应该是那个首领会用吗？”
“你……等等！你是说这是那个小首领干的，不是春生？”
“你太看得起她了，她也只是实验品而已。”
“她不是什么神王……”
“感染体的话你也信？神王……呵，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而已，被这些进化失败的当成神。”
“看不起谁呢？！”
“只是不想让你们把她当救世主，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泼。”
“……有什么用？我问你这东西有什么用。”
“你问我？”
阿格斯先一步挂断通讯，弗诺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你！我们快到了，先处理这个。”
“啧。”
弗诺下车，铺天盖地的病毒笼罩了据点二百米开外，她们根本进不去。
“我来试试吧。”
阿格斯裹紧衣服，他多少能免疫一部分病毒。弗诺没同意。
“不行，春生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也是，她还好好的那这里不会是这样……”
“啧，我们又不是没经历过，还有这么多净化装置，至于全部依靠一个小孩吗？”
弗诺打开地图，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啧，到底是哪个地方？”
“我来了！”
“！”
弗诺听到了琳因是声音，猛然回头，来的只是031。
“你……”
“分析就交给他吧！”
“……谢了……？”
翻涌的气浪掀翻众人，来不及思考到底是怎么了，弗诺抓起净化装置奔向第一个点位，其他异能者也行动起来。
春生掰正扭曲的胳膊，她伤的太重，又过于的盲目，居然陷入劣势。
柳萍看着她砸在看不见的屏障上，然后掰正扭曲的肢体又迎上那怪物的攻击。
“不行……我应该……我不能……我……不对！”
柳萍觉得她应该能做到什么的，她一定可以的，一定有什么是她可以做的，是唯有她可以去做的。
她的诞生，她的……存在。
“我……原来是这样吗？”
泛着金光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她想起来了。
她是被创造的，被那个凶手创造出来的，用于控制她们的那个唯一的意识。
集合了所有的不堪的过去的她，当然是最好的工具。
她有那些顺从的记忆，有那些逆来顺受的经历，她记得反抗的代价，却不记得反抗带来的除代价以外的东西。
她是被制造的，满心规训的，对反抗无比恐惧的那个唯一的意识。
是她们，又不完全是。
“原来如此吗……”
她还是在畏惧记忆里那些妇人死亡的眼睛，但是现在又能看见其他的。
她也是逃出来的不是吗？她并不认同这些记忆，不认同这样的规训。
她还能做什么呢？她当然能做一件事，一件唯有她能做的事。只是……她看着春生，她需要时机。
以她现在的力量不可能对抗那个怪物，天上那个人可以。但是她已经失去了理智，但是她还可以，她柳萍还能去想办法利用自己困住那怪物，然后让天上那个人了结了它。
只是需要时机，这个办法只有一次机会，她要找到能利用天上那个人的时机。
春生有些力不从心的，她觉得她真的要死掉了，她很想再看看那个人，或许能用她换剩下三个人出去呢？
春生收起剑，只看到柳萍裂开了。不是那种恐怖的东一块西一块。
她散成光点，飞向不同的地方。接着光点化作脆弱的线，绑住躁动跟怪物。
身体比她先反应过来，春生看到她捅穿了那怪物，顺着伤口一路下滑把它分成两半，剑刃所过之处只余下不甘的雾，一吹就散了。
“你……你怎么……”
春生有些走不稳，跌跌撞撞扶起已经虚化的柳萍。
“怎么哭了？”
“我……怪我没用(?д?； )”
“没有的事，我只是也想为自己做些什么。”
柳萍伸手想擦干春生脸上的泪水，手却穿过了春生的脸。
“不用伤心，这是一个美好的结局不是吗？”
春生摇摇头，她很想说什么，但是哽咽的喘不上气。
“好了，这已经是对我来说最好的结局了。”
浓雾散去，春生也没办法再维持那个样子，变回了正常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