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把龙语游戏机翻过来，屏幕朝下扣在海底泥沙上。那行“是否追踪”的提示彻底被遮住，连同锁屏上那条来自“旧日协议”的离线消息一起，暂时封进静默里。
萧雪瞳从残破的石柱后走出来，法杖尖点地，声音带着点不满：“你刚才那一手是真吓人，我都以为你要点‘是’了。”
楚星河没抬头，手指在游戏机边缘轻轻敲了两下：“点了就不是我们收信号，是被人顺着网线摸上门。”
“可你不也说了，有人在另一端开了频道？”她走到他旁边蹲下，紫发被水流轻轻推着，“总不能一直装死吧？”
“可以。”楚星河抬眼，“至少现在不行。”
他把手机拿出来，锁屏还亮着那条通知。他长按清除，动作干脆利落。
萧雪瞳瞥了一眼，冷笑：“你还真能忍啊，换别人早冲进去查祖宗十八代了。”
“别人是别人。”楚星河道，“我是欧皇，命金贵。”
萧雪瞳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你每次说‘运气好’的时候，八成是在算计谁。”
楚星河笑了下，没否认。
两人沉默了几秒，四周只有海水缓慢流动的声音。远处的废墟还在冒零星的数据光点，像是烧完的烟花残留的灰烬。
楚星河忽然开口：“但我错了。”
“嗯？”萧雪瞳一愣。
“我以为切断连接就安全了。”他指了指游戏机，“但它一直在缓存那段旋律的波形数据。说明信号源没断，只是我们在屏蔽它。”
萧雪瞳皱眉：“你是说……对方根本不在乎我们接不接，它自己就在持续广播？”
“对。”楚星河点头，“就像电台整晚播一首歌，等有人调到那个频率。”
“所以你现在想干嘛？重新连？”
“不。”楚星河摇头，“这次咱们当个安静的听众——不碰主机，只听回声。”
萧雪瞳眯起眼睛：“你又要我给你打工？”
“你冰法天赋点满，做点小工具还不是手到擒来？”楚星河笑得人畜无害，“比如做个信号放大器？用魔法冰晶那种。”
“你想得美。”她站起身，但手已经抬起，寒气开始在掌心凝聚，“直接连设备有风险，你是怕中招？”
“上次数据手就是顺着连接爬进来的。”楚星河道，“这次要是再引一头回来，咱们四个加起来都不够塞牙缝。”
萧雪瞳冷哼一声：“说得跟你是为团队着想似的。”
话虽这么说，她双手已经结印完成。六边形的冰晶阵列缓缓成型，悬浮在两人前方，表面光滑如镜，在幽暗海水中泛着微弱蓝光。
“这玩意儿能定向捕捉特定频段的波动。”她调整角度，“但能不能收到东西，看你的‘运气’。”
楚星河没答话，只是盯着冰阵。
几秒后，冰面突然泛起波纹，像水滴落湖面。一道扭曲的字符链浮现出来，断断续续，像是老电视信号不好时的画面。
【x:739…Y:204…Z:-61…】
【开启时间：每周三 23:59】
坐标末尾还跟着一个跳动的时间戳，像是倒计时的残影。
“还真有内容？”萧雪瞳眉毛一挑，“而且时间又是个周三？跟垃圾倾倒同步？”
楚星河眼神一凝：“不是巧合。同一套系统在运作。”
他正要伸手记录，脚下泥沙猛地一震。
一道黑影从废墟底部窜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直扑冰阵而去！
那是残存的数据流，凝聚成蛇形，头部闪烁着红光，明显是冲着信号源来的。
萧雪瞳反应极快，指尖一偏，冰阵角度瞬间旋转十五度。
原本用于接收信号的共振频率，立刻转变为高强度干扰波。
“滋——！”
一阵刺耳的电子杂音炸开，黑影被正面命中，身体剧烈扭曲，像接触不良的投影仪画面，闪了几下后轰然炸裂，化作碎片消散。
“搞定。”萧雪瞳收回手，额角渗出细汗，“这破玩意儿还挺执着。”
楚星河看着她：“你刚才改频率的动作很熟练啊。”
“刺客工会内部培训项目。”她淡淡道，“反侦察课第十节：如何用环境魔法反向干扰追踪信号。”
“难怪墨轻歌总说你们那帮人心理阴暗。”
“彼此彼此。”她斜他一眼，“你也不是什么清白人士。”
楚星河笑了笑，没接话。他低头看着那行坐标，手指在空气中虚点，像是在记。
“先不碰。”他说，“带回安全区再分析。”
“你不担心错过周三？”萧雪瞳问。
“错过了还能等下一个。”楚星河道，“但现在贸然过去，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取出一个防水结界符，轻轻贴在冰阵表面。蓝光一闪，整片冰晶被封进透明球体中，像一颗冷冻的宝石。
“留着当证据。”他说。
萧雪瞳看着他把冰球收进背包，忽然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哪样？”
“放弃追踪，然后换个方式再试一次。”
楚星河抬头，眨了眨眼：“我哪有那么聪明，纯粹是运气好。”
“放屁。”萧雪瞳冷笑，“你每次说这句话，我都想拿冰锥敲你脑袋。”
“敲坏了谁给我打工？”楚星河耸肩，“再说了，我要真聪明，还能穿成这个样子？银发蓝眼，t恤印‘玄不改非’，这不是系统明摆着嘲讽我吗？”
萧雪瞳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知道自己被针对？”
“当然。”楚星河收起笑容，望向远处漆黑的海域，“问题是，针对我的可能不止系统。”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海流轻轻推动着残骸，废墟间漂浮的光点越来越稀。那只小海龟还趴在原地，壳上的纹路完全暗了，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能量耗尽。
楚星河忽然蹲下，从背包里翻出一瓶恢复药剂，倒在海龟旁边。液体扩散开，微微泛起金光。
“别死啊。”他说，“下次还得靠你救场。”
萧雪瞳看着这一幕，语气低了些：“你其实挺在意它的吧？”
“它是唯一能和海神信物、龙语游戏机同时共鸣的东西。”楚星河道，“三者联动，才触发了破解程序。它不是宠物，是钥匙。”
“那你为什么不让它继续帮忙？”
“因为它示警了。”楚星河盯着海龟壳上那个三角一点两波浪的符号，“那个标记，我在深海祭坛见过。不是装饰，是警告。”
“警告什么？”
“我不知道。”楚星河摇头，“但能让一只AI生物主动阻止我连接信号……那边的东西，恐怕比阿莱克还难缠。”
萧雪瞳没再问。她知道楚星河能说这么多，已经是极限。
她转身检查四周，法杖轻点地面，确认没有其他异常能量波动。
“接下来呢？”她问。
“等其他人汇合。”楚星河道，“这事不能一个人上。”
“你就不能直说一句‘我怕了’？”
“怕？”楚星河笑出声，“我可是每天起床都能抽中限定皮肤的男人，怕什么？”
“怕自己运气也有用完的一天。”萧雪瞳盯着他。
楚星河脸上的笑淡了些。
他没反驳。
远处，海底裂缝中缓缓升起一串气泡，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萧雪瞳察觉异样，法杖立刻抬起。
但那气泡升到一半就停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
紧接着，冰球里的结界突然震动了一下。
里面的冰阵表面，那行坐标开始轻微闪烁。
【开启时间：每周三 23:59】
倒计时数字跳动了一下，快了七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