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而密集的螺旋桨搅水声，如同索命的咒语，透过潭水，清晰地传入溶洞，每一下都仿佛敲击在林卫东的心脏上。速度极快，正在迅速逼近！不止一台！是那种小型的水下推进器，还是更可怕的、携带武器的无人潜航器？
绝境！真正的绝境！
洞口在水下，是他们唯一的进出口，此刻却成了死亡通道。后退是致命的沼泽，洞内是死路？林卫东的大脑疯狂运转，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岩鹰！这洞里还有没有其他出口？哪怕只是缝隙！”林卫东抓住岩鹰的胳膊，急声问道，眼中充满了最后的希望。
岩鹰也被这来自水下的诡异声音吓住了，他惊慌地摇头，用土语快速说着，手指着洞内四周光滑的岩壁：“没有！祖辈说……这里只有一个口子！是死地！所以才安全……”
安全？现在这里是量身定做的棺材！
水潭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涟漪，甚至可以看到水下有灯光闪烁！对方已经近在咫尺！下一秒，可能就会有戴着潜水装备的武装人员，或者更糟的、某种自动攻击机器人钻出来！
不能坐以待毙！
林卫东目光扫过洞内，瞬间锁定了几块之前注意到的、松动的巨石。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岩鹰！帮我！把石头推下去，堵住洞口！”林卫东吼道，同时冲向最近的一块巨石。这是唯一能拖延时间的办法！
岩鹰明白了他的意图，求生本能压过了恐惧，两人合力，用肩膀顶，用木棍撬，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一块数百斤重的巨石沿着倾斜的坡面滚向水潭！
轰隆！
巨石砸入水中，溅起巨大水花，正好卡在洞口上方，但并未完全封死，留下了缝隙。
“再来！”林卫东眼睛赤红，和岩鹰再次推动另一块更大的石头。
水下传来的引擎声似乎受到了干扰，变得更加急促，灯光乱晃。显然，突然落下的石头打乱了对方的部署。
第二块巨石滚下，与第一块撞击在一起，发出了沉闷的巨响，缝隙变小了，但依然没有完全堵死。水潭下的空间似乎比想象的要大。
就在他们试图推动第三块石头时——
“咻！咻！”
两道水箭般的黑影从水下残留的缝隙中激射而出！不是子弹，而是两支带着倒钩的、闪着寒光的渔矛！深深钉在了他们刚才站立位置的岩石上，尾部还在剧烈震颤！
是武装蛙人！他们果然来了！而且发动了攻击！
“趴下！”林卫东将岩鹰扑倒在地。
更多的渔矛从水下射来，咄咄作响地钉在洞壁上。紧接着，两个穿着黑色潜水服、背着氧气瓶、手持水下步枪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水下冒了出来，动作迅捷地爬上巨石，枪口瞬间对准了洞内的林卫东和岩鹰！
冰冷的杀机弥漫开来！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连对方潜水镜下的冷漠眼神都看得一清二楚！
完了！林卫东心中一片冰凉。手枪在水下蛙人精准的步枪面前，毫无胜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咳……咳咳……”一直昏迷的周永泉，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虚弱地靠在石壁上，手中握着一个刚才从废弃营地顺手捡来的、拳头大小的圆柱状物体——那是一枚**军用烟雾弹**！引信已经被拉开！
“闭眼！屏住呼吸！”周永泉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喊道，随即将烟雾弹扔向了水潭方向！
噗——！
浓密的、刺鼻的白色烟雾瞬间从落点爆发出来，如同汹涌的潮水，迅速充斥了整个溶洞！视线在刹那间被剥夺，伸手不见五指！
“砰！砰！”
蛙人盲目地开枪射击，子弹打在岩壁上，火花四溅。
“这边！”林卫东反应极快，趁着烟雾掩护，凭着记忆，拉着岩鹰翻滚到周永泉身边。
“不能待在这里！烟雾散了还是死路！”周永泉急促地喘息着，声音微弱但清晰，“找！这洞绝对有古怪！刚才我迷糊的时候，感觉有风……很微弱的风从那边吹来！”他艰难地抬手指向溶洞最深处的黑暗角落。
风？意味着可能有通风口，甚至是另一个出口！
这是绝望中唯一的曙光！
林卫东和岩鹰架起周永泉，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向溶洞深处。烟雾弥漫，他们只能摸索着前进。身后传来蛙人咳嗽和战术指挥的叫喊声，以及他们试图穿过烟雾追来的脚步声。
溶洞深处比想象中更复杂，怪石嶙峋，地面湿滑。岩鹰凭借猎人的直觉和对岩石的熟悉，在最前面引路。
“这里！风是从这条石缝里出来的！”岩鹰摸到一道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岩石裂缝，急促的风感确实更明显了。
裂缝内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进去！快！”周永泉下令，没有第二种选择。
林卫东率先侧身挤进裂缝，岩鹰紧随其后，周永泉断后。裂缝内部异常狭窄粗糙，岩壁刮擦着身体，但那股微弱的气流指引着方向。
追兵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就在身后不远处，手电光柱在烟雾中乱晃。
突然，周永泉闷哼一声，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或者是伤势发作，速度慢了下来。
“周老板！”林卫东回头急呼。
“别管我！你们先走！”周永泉的声音带着决绝，他甚至推了前面的岩鹰一把，“往前走！找到出路！”
林卫东心中一痛，他知道周永泉是想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就在这时，追兵已经逼近裂缝入口，手电光已经能照到周永泉的背影！
就在这危急关头——
“咔嚓……轰隆……”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机括转动声突然响起！整个裂缝，不，是整个溶洞都轻微震动起来！
在裂缝入口处的岩壁上，一块看似天然形成的巨石，竟然缓缓移动，如同一道石门，向内侧滑动，眼看就要将裂缝入口封死！
是机关！这个溶洞里竟然有古老的机关！
追兵的惊呼声被即将合拢的石门隔绝在外。
“快走！”周永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但他反应极快，趁着石门还未完全关闭，用尽最后力气向前一扑，滚进了裂缝深处！
“轰！”
巨石彻底合拢，严丝合缝，将追兵和危险彻底挡在了后面。裂缝内陷入一片死寂和绝对的黑暗，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和那微弱的气流声。
得救了……暂时得救了。
林卫东瘫坐在地上，心脏狂跳，几乎虚脱。岩鹰摸索着点燃了一根随身携带的、用特殊树脂制成的简陋火把，微弱的火光驱散了部分黑暗，映照出三人惊魂未定的脸。
他们看向身后，那扇石门浑然天成，根本无法从内部打开。
“这……这是怎么回事？”岩鹰看着石门，脸上充满了敬畏和恐惧，“祖先从没说过……这里有门……”
周永泉靠在岩壁上，忍着剧痛，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火光照耀下，他们发现这条裂缝并非天然形成，岩壁上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虽然古老，但规整。
“我们可能……无意中闯入了某个不得了的地方。”周永泉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这不是普通的溶洞。”
三人顺着裂缝继续向前，道路开始变得宽敞，人工痕迹也越来越明显。终于，他们走到了裂缝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明显由人工建造的地下石室！石室呈圆形，穹顶很高，中央有一个已经干涸的池子。四周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前所未见的奇异图案和符号！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着他们的一幅巨大的浮雕。
浮雕的内容令人震撼：一群穿着古朴、仿佛来自远古先民的人，正围着一个复杂的、由无数齿轮和管道组成的……**机器**顶礼膜拜！而那个机器的核心图案，正是一个巨大的、与他们之前见过的齿轮符号极其相似的标记！只是这个标记更加复杂、更加古老，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在浮雕的下方，还有一行不同于任何已知文字的古老铭文。
林卫东、周永泉和岩鹰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周永泉挣扎着走到浮雕前，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那个巨大的齿轮符号，眼中闪烁着极度震惊和狂热的光芒。
“我……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他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掌柜’……AI系统……或许……它的‘源头’……比我们想象的……要古老得多……”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奇异的铭文上，虽然不认识，但其中几个符号的结构，竟然与他多年前在一次极机密档案中见过的、某种疑似史前文明的残片，有几分神似！
林卫东也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仿佛这个地下石室，这个古老的印记，与他，与他父亲研究的“零号档案”，有着某种深层次的联系。
就在这时，岩鹰手中的火把闪烁了一下，火光映照在浮雕旁边一处不起眼的凹槽内，那里似乎镶嵌着什么东西。
林卫东走近一看，呼吸骤然停止。
那凹槽里，安静地躺着一枚……和他父亲遗物中那枚齿轮徽章**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材质更加古朴，像是某种黑曜石或青铜打造的——**古老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