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槌落下。
开庭两个字在法庭内回荡，所有鬼怪都感到骨子里的混乱和疯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压制住了。
它们从未体验过这种平静的感觉。
怨灵院长在被告席上剧烈的颤抖，它终于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这是一种文明对野蛮的高层次压制，是规则本身，对所有不讲规则者的放逐。
过去，它吞噬强者，玩弄天选者，靠的就是无视规则的混沌之力。
但现在，林玄用一种它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它最看不起的规则，变成了制裁它的武器。
就在这时，林玄动了。
他没理会怨灵院长怨毒的目光，平静的从公诉人席上拿起一份发光的文件。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一丝情感，却字字都在揭露院长的罪行。
“公诉人林玄，根据万界法典授权，提起第一项指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证人席上的鬼厨师，然后缓缓的开口：
“指控被告怨灵院长，犯有非法经营罪、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
此言一出，龙腾直播间里先是一静，随后弹幕瞬间炸了。
“来了来了！林神的经典业务起手式！先从最基础的罪名开始！”
“我赌五毛，院长现在是懵逼的。它可能想过自己会因为杀人放火被打死，但绝对想不到会因为没有营业执照和食品卫生许可证被审判！”
“楼上的格局小了！这叫什么？这叫刨根问底！从根源上彻底否定你存在的合法性！杀人诛心啊！”
漂亮国指挥中心，所有专家都紧盯着屏幕，飞快记录。
“记下来！夏国模式的第一步，是通过审判看似不重要的程序性罪名，来动摇目标的根基！”
“这种战斗逻辑攻击的是目标的身份，而不是实力！”
法庭内，怨灵院长无声的咆哮着。它试图调动怨气撑破囚笼，但所有力量都消失不见。
构成法庭的砖石铭刻着秩序符文，正吸收着混沌能量，转化为法庭的动力。
林玄完全无视它的挣扎，程序性的开口：“公诉人申请传唤本项指控的第一位污点证人，鬼厨师，出庭作证。”
万界法典发出机械的确认音：【申请通过。】
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精准的笼罩在证人席那个庞大的身影上。
鬼厨师庞大的身躯剧烈抖动，感觉自己被大山压住，呼吸困难。
一边是被告席上，它曾经的主人怨灵院长，那怨毒的目光让它不寒而栗。
另一边是公诉人席上，那个看似斯文的人类，眼神平静，却让它感觉更加危险。
两边它都惹不起！
“证人，不要紧张。”林玄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引导。
“你在被本公诉人查处后，主动交代了部分犯罪事实，并签署了认罪协商协议，自愿转为本案的污点证人。”
“现在，我需要提醒你。”林玄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光。
“根据相关条例，污点证人如实陈述，证词被采纳后，可以减免刑罚，你能否获得自由，取决于你的表现。”
林玄的声音很平淡，“当然，如果你翻供或者作伪证，就会数罪并罚，刑期翻倍，立即执行。”
这番话让鬼厨师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鬼厨师不太灵光的脑子飞速运转，瞬间就想明白了。院长已经完了，而这个人类，才是掌握它生死的人。
“我说！我全都说！”
鬼厨师涕泗横流的喊了出来，声音又激动又悲切。
林玄点了点头，抬手示意：“陈述吧，把你如何受被告指使，开设食堂，又是如何处理那些食材的，全都说出来。”
在减刑的诱惑下，鬼厨师再也没有保留，开始陈述。
“是院长！都是院长逼我干的！”
“我原本只是个枉死的厨子，是院长找到了我，给了我力量，让我当上食堂主厨。”
“它说，医院里的所有食材，不管是病人还是新来的鬼，都归我调配，必须物尽其用。”
“那些被折磨死的病人，还有反抗它被干掉的鬼魂，最后都被送到了我的后厨。”
鬼厨师一边说，一边用巨大的手指颤抖的指向被告席上的怨灵院长。
“它还给了我一本菜谱！说是初代院长传下来的！上面写的都是怎么用那些食材，做出能增强怨气的菜！”
“它说这是医院的传统，是医院文化的一部分！不遵守的就要被当成食材处理掉！我没办法啊！”
“呕……我听不下去了，这哪是医院，这特么是人间地狱啊！”
“太恶心了，把人做成菜，还美其名曰医院文化，这帮鬼东西真该千刀万剐！”
“林神一定要赢啊！把这个鬼地方彻底净化了！”
全球观众的愤怒情绪几乎要冲破屏幕。
林玄静静的听着，等鬼厨师说完，他才转向审判席。
“公诉人请求向法庭呈递本项指控的第一组物证。”
【准许。】
随着法典的回应，林玄身前的空中展开了一块巨大的虚拟光幕。
光幕上出现了第一张照片，正是病院食堂的后厨。那里肮脏油腻，挂满了不明肉块，视觉冲击力很强。
“物证一：食堂现场照片，清楚显示其卫生环境恶劣，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
接着，一个被金色符文包裹的透明证物袋出现在光幕旁，袋子里是一块不停蠕动、散发黑气的腐肉。
“物证二：食材样本。经万界法典鉴定，其成分是人类灵魂与怨气的混合物，含有剧毒，是有毒、有害的食品原料。”
最后，林玄在食堂找到的那本人皮封面的进货单也浮现出来。
书页自动翻开，上面一个个名字散发出微弱的怨念。
“物证三：食堂进货单。上面记录了每个受害者的姓名与被处理为食材的时间，这份流水记录，就是非法经营罪和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的铁证！”
三组证据悬浮在法庭中央，散发的怨气与金光冲突，发出滋滋声。
林玄的声音变得很冷。
“证人证词、现场照片、实物样本和关键书证，所有证据相互印证，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足以证明被告怨灵院长，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长期从事非法餐饮经营，并主导生产、销售以人类灵魂为原料的有毒有害食品，其行为触犯了相关法律，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
他猛地转身，目光锐利的看向被告席。
“被告，人证物证俱在，你认不认罪？”
怨灵院长那模糊的面孔僵住了。
它无法辩驳。
这一切的确是它指令下发生的。在它的世界里，这就是规则。但它想不到，这些行为会被另一套规则定义为犯罪，还被这样一一列举出来。
不等它反应，万界法典已有了决断。
金色的书页无风自动，机械的系统音响彻法庭。
【被告人怨灵院长，于公诉人指控期间，未提出有效反证。】
【本庭根据既有证据链，进行裁定……】
【第一项指控——非法经营罪、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罪名成立！】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法庭穹顶之上，巨大的夏国国徽光芒大放。
一道由金色秩序之力凝聚的巨锤虚影，在怨灵院长头顶凝聚。巨锤上缠绕着法律符文，散发的威严让空间都开始扭曲。
“不——！”
怨灵院长感受到了威胁，发出了一声尖利刺耳的嘶叫。
然而，一切都晚了。
金色的秩序之锤轰然砸下，在接触到怨灵院长身体的瞬间就融入了进去。
下一秒，怨灵院长由怨气构成的庞大身躯，右侧的半边身子，连同肩膀和手臂，瞬间被净化消失了。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第一次从这位副本最终boSS的口中发出。
那是一种存在被从根源上抹去的剧痛。
它的力量，在这一击之下，被削掉了至少十分之一。
怨灵院长扭曲的面孔上，怨毒与愤怒退去，它看着自己消失的半边身体，整个鬼都呆住了。
它，真的被伤到了。
而且，这还仅仅是第一项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