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冕与混沌权柄

九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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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绝望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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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寂静中,恐怖以最直观、最扭曲的形式降临。

控制节点的墙壁、天花板、地板——凡是被那苍白菌斑覆盖的区域,此刻都如同腐烂果实般破裂开来。

从中涌出的,并非单一的生物或能量,而是某种更加亵渎、更加令人心智崩溃的融合造物。

它们的主体是那种苍白、蠕动、仿佛介于真菌与肉质之间的组织,表面布满了搏动的暗紫色血管脉络。但这些组织中,却镶嵌、拼接、生长着原本属于静滞尖塔的金属零件、断裂的电缆、甚至还有半融化的仪器屏幕碎片!

它们仿佛是被“彼端”污染和“长夜”神力共同改造、活化了的尖塔本身!

一条由破碎的金属板和苍白触手拧合而成的“肢体”,带着锋利的边缘,猛地砸在玛拉刚才所在的位置,将金属地板砸出凹痕!

一只由多个摄像头镜头组成的、不断滴落粘稠黑色液体的“复眼”,从天花板破口处伸出,冰冷地锁定了她!更多难以名状的融合体正挣扎着,从各个方向的破口中挤出,发出无声却充满饥饿感的嘶鸣(直接作用于意识)!

内部净化力场的消失,如同撤去了最后的堤坝,让这些原本被抑制在塔身结构内部的恐怖之物彻底失去了束缚!

玛拉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思考!

她猛地向旁边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又一次砸落的扭曲肢体,同时单手撑地,狼狈地向控制节点唯一的出口——那扇她进来时通过的、此刻已恢复固态的金属闸门冲去!

必须离开这个封闭的死亡陷阱!

然而,那扇门此刻却紧闭着,阀门纹丝不动!似乎内部的异变影响了门禁系统,或者……有什么东西从外面卡住了它!

身后,那些融合造物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它们适应着这具新的、可怕的“身体”,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一条顶端带着旋转钻头(似乎是某个维修工具被同化)的苍白触手,如同毒蛇般刺向她的后心!

退路已绝!

玛拉的眼角余光猛地瞥向主控台——那“织网”协议激发的纯净白光虽然正在 rapidly 衰减,但尚未完全熄灭!屏幕上的几何锁图案变得极其不稳定,闪烁着急促的红色警告。

【“局部净化”完成。备用能源严重不足。协议即将终止。】

但就在那行警告下方,又一行新的信息如同垂死挣扎般跳了出来:

【检测到结构完整性多处丧失。应急协议启动。通往“主脑阵列”的维护通道VII-b已强制解锁。路径已标记。】

几乎同时,控制节点角落,一处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向内滑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缝隙后面是陡峭向下的金属阶梯,深处一片漆黑,只有几盏稀疏的、忽明忽灭的暗红色应急灯指示着方向!

一条生路!?还是通往更深地狱的捷径?

没有选择!

玛拉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冲向那条刚刚开启的通道!在她冲入通道的瞬间,那条旋转钻头触手狠狠砸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火星四溅!

她甚至来不及回头,反手狠狠拉动了通道内侧的一个手动阀门!

嘎吱——!

厚重的隔离闸门猛地落下,将她与身后那充斥着扭曲融合怪物的控制节点彻底隔绝!

砰!

沉重的撞击声和刮擦声立刻从闸门另一侧传来,那些怪物显然不愿放弃到手的猎物,正在疯狂冲击着闸门!

金属扭曲的呻吟声令人牙酸,闸门表面甚至开始微微凸起!

这里也不安全!

玛拉不敢停留,沿着陡峭的阶梯向下狂奔。暗红色的灯光将她扭曲的影子投在冰冷的金属壁上,如同仓皇逃窜的鬼魅。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不断向下螺旋延伸。

塔身内部不时传来剧烈的震动和令人不安的断裂声,显然整座尖塔都在内部异变和外部磷火的双重压力下,走向最终的结构性崩溃。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腿上的伤口早已麻木,肺部如同火烧,无处不在的“长夜”疲惫感疯狂侵蚀着她的意志,让她几乎想要就此躺下,沉入永恒的安眠。

只有身后闸门处不断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撞击声,在逼迫着她继续向下。

终于,阶梯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条相对宽阔的走廊,但景象同样骇人——走廊两侧的墙壁大面积地覆盖着那种苍白的菌斑,许多地方已经破裂,露出后面蠕动的不明物质。

地上散落着损坏的设备和……几具穿着“埋葬者”制服的骸骨。这些骸骨的状态与E.m.类似,胸腔扭曲发黑,死状凄惨。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圆形的、由某种暗色合金铸造的阀门。阀门中央,蚀刻着一个巨大的、由齿轮与枷锁构成的“埋葬者”徽记。

这扇门看起来异常坚固,表面几乎没有被侵蚀的痕迹。

这里就是“主脑阵列”的入口?

玛拉冲向那扇门,试图找到开启的机关。门上没有明显的把手或控制面板,只有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是身份验证接口的凹槽。

她尝试推动阀门,纹丝不动。

绝望再次袭来。难道要死在这扇门前?

就在这时——

咔……咔咔……

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那些融合怪物撞击声的机械运转声,从阀门内部传来!

紧接着,阀门中央那巨大的“埋葬者”徽记,竟然如同复杂的锁具般,缓缓旋转、分解、重组!齿轮咬合,枷锁松开!

厚重的圆形阀门,伴随着沉重的气压释放声(虽然无声,但玛拉能感觉到气流的冲击),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自己开了?

是谁?里面还有人活着?还是……自动化系统终于响应了之前的应急协议?

玛拉顾不得多想,求生欲驱使着她,侧身挤进了那条逐渐扩大的缝隙。

门后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无声的)呼吸。

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圆柱形空间,仿佛将尖塔的整个核心都掏空了。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个由无数粗大晶体管道和金属线圈缠绕、包裹着的、巨大无比的生物大脑!

那颗大脑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机械化状态,表面覆盖着冰冷的金属板,插满了无数探针和能量导管,下方连接着更加复杂的维持设备。

它缓慢地、规律地搏动着,散发出柔和的、蔚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这就是“主脑阵列”?“埋葬者”派系用来处理信息和维持静滞尖塔运行的终极生物计算机?

与外面的破败和恐怖相比,这里显得异常洁净、完整、充满秩序感。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某种营养液的清淡气味。墙壁是光滑的金属,没有任何被侵蚀的迹象。仿佛外界的混乱与污染都被彻底隔绝在外。

蔚蓝的光芒照在玛拉身上,她甚至感觉那股无处不在的、要将她稀释的虚无感都减轻了许多。

得救了……?

她踉跄着向前几步,贪婪地呼吸着(尽管无声)这相对“正常”的空气。

然而,下一秒,她的目光凝固了。

她看到,在那些连接着主脑的晶体管道中,流淌的并非纯净的能量或数据流,而是……一种苍白的、微微发光的、带有细微颗粒的粘稠液体。

这种液体……与外面那些苍白菌斑的物质,何其相似!

只是在这里,它们被约束、引导、似乎成为了主脑运行的某种……“养料”或“介质”?

她的心猛地一沉。

紧接着,一个平静、毫无情感起伏的、合成的女性声音,在整个主脑空间中响起(直接作用于意识,不受寂静法则影响):

“身份识别:未知外来个体。生命体征:极度虚弱,多处损伤,携带低浓度异种能量污染。”

“欢迎来到‘守夜人’核心。我是主脑阵列管理界面,代号‘珀耳塞福涅’。”

“根据应急协议VII-b,已为您开启通道。正在评估当前状况。”

玛拉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寻找声音来源。

“检测到塔身结构完整性低于17%。‘彼端’活性污染渗透率超过63%。外部压力源(高能量未知灵体集群)持续攻击。”

“启动最终避难协议。激活‘摇篮’系统。”

随着话音,空间中央那巨大的半机械大脑搏动速度微微加快,蔚蓝色的光芒变得有些刺眼。

玛拉脚下,一个圆形的平台缓缓升起,周围伸出几条机械臂,上面带着各种传感器和……注射针头。

“请外来个体配合,进入‘摇篮’。系统将为您提供紧急医疗维护,并建立神经链接,接入集体意识网络,共渡危机。”

机械臂向着玛拉缓缓靠近。

听起来……很合理?是救助?

但玛拉看着那些针头,看着管道中流淌的苍白液体,看着这颗巨大而诡异的大脑,心中警铃疯狂大作!

E.m.的警告、墙中之物、被污染的同僚……这座塔早已不再安全!这个主脑,真的还能信任吗?“集体意识网络”?听起来更像是一个……陷阱!

她猛地后退,试图躲避那些机械臂。

“警告。检测到抵抗行为。根据安全条例,为确保核心区域安全,将执行强制措施。”

合成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冰冷。

更多的机械臂从平台四周升起,如同冰冷的触手,封堵了她的退路。它们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显然玛拉的体力根本无法抗衡。

就在那些机械臂即将抓住她的瞬间——

嗡!!!

整个主脑空间剧烈一震!头顶传来巨大的金属撕裂声!

只见空间的穹顶,被一只由无数幽蓝磷火汇聚、压缩、构成的巨大能量利爪,狠狠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磷火大军!它们竟然突破了尖塔的重重阻碍,直接攻击到了最核心的区域!

无数幽蓝的光点如同瀑布般从豁口处倾泻而下,它们的目标明确——直指中央那颗缓慢搏动的半机械主脑!

它们似乎对这颗大脑蕴含着的力量极其渴望!

“最高警报!核心遭到直接攻击!启动防御!”合成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的语调。

所有伸向玛拉的机械臂瞬间收回,转而迎向空中倾泻而下的磷火洪流!能量光束从机械臂顶端射出,与磷火碰撞,爆发出无声的能量冲击!

整个主脑空间瞬间变成了混乱的战场!

玛拉被能量冲击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眼前一黑,差点昏厥。

她挣扎着爬起,看到的是机械臂与磷火群的激烈交火,蔚蓝与幽蓝的光芒疯狂闪烁,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

机会!

趁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玛拉连滚带爬地冲向边缘,试图寻找其他出口。

她的目光扫过激烈战斗的中心,扫过那颗在攻击中微微震颤的主脑。

突然,她看到了——

在那颗半机械大脑的某个区域,蔚蓝色的光芒之下,似乎……镶嵌着几张扭曲、痛苦、若隐若现的人脸!其中一张脸……依稀就是E.m.的模样!

他们……没有被净化!他们的意识……被融入了主脑?!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所谓的“集体意识网络”……根本就是……

无边的寒意瞬间将她淹没。

而就在这时,合成音在她意识中响起,不再是全频广播,而是直接针对她个人,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蛊惑的语调:

“外来个体……不要抵抗……融入我们……”

“唯有合一……方能……永恒守夜……”

“这是……唯一的……救赎……”

同时,一条原本用于传输那种苍白液体的晶体管道,因战斗余波而断裂,喷洒出大量的苍白粘液,正好淋在玛拉身上!

粘液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冷、麻木、却又带着强烈同化意向的能量,开始疯狂地向她体内渗透!

她的皮肤开始变得苍白,思维开始变得迟滞,甚至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想要靠近那颗主脑的冲动!

不!!!

玛拉发出无声的尖叫,拼命挣扎,用手刮擦身上的粘液,但效果甚微。同化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

前有磷火威胁,后有主脑同化!

真正的绝境!

她的目光绝望地扫视着混乱的战场,最终,定格在了那只撕开穹顶的、由磷火构成的巨大利爪上!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最后的火花,在她被侵蚀的意识中闪现——

这些磷火……它们的目标是主脑的能量!它们似乎能克制甚至吞噬那种苍白粘液的能量?

与其被主脑同化,变成那些痛苦人脸的一部分……不如……

赌一把!

赌这些看似恐怖的磷火,是另一种形式的……“净化”!

她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拖着正在被同化的、越来越沉重的身体,猛地主动冲向了……磷火最密集的区域!

扑向了那只巨大的、幽蓝的利爪!

在她被无尽的幽蓝光芒吞没的最后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主脑上方,那被撕开的穹顶豁口之外,无尽的雾霭之中,一个巨大无比、由流动糖霜构成的、带着戏谑笑容的侧面轮廓,一闪而逝。

埃落伊斯……一直在注视着这一切?

然后,是无尽的冰冷与灼烧感同时传来,淹没了她的意识。

狩猎的结局,似乎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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