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一明一灭，像是某种倒计时。
我左手猛地收紧缰绳，阿骨打立刻停下脚步。它耳朵贴着脑袋，尾巴夹紧，鼻孔喷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短促的一团。我知道它听到了什么，我也听到了——地面深处传来细微震动，像有东西在爬。
“停。”我抬手，声音压得极低。
全军瞬间止步。弓手松弦半寸，法师收力，重甲兵把盾牌缓缓放低。五千人就这么静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圣院大门就在三百步外。高墙耸立，塔楼林立，可巡逻的守卫一个不见，禁制符文亮着却不动，像一具通了电的尸体。不对劲。
我眯眼扫过去，围墙上的防御阵列全都激活了，但能量不流动。塔顶那抹蓝光还在闪，频率越来越快。这不像防备，倒像是……在等什么启动。
视线移向中央庭院。
那里本该是礼堂前的广场，现在却悬着一座钟。青铜材质，裂痕遍布，钟面刻着镇灵符文。那是“镇灵钟”，传说能压制邪祟，平时锁在圣院最底层密室，怎么会浮在半空？
我心里咯噔一下。
脑中弹幕突然跳出来：【疯批值+50！这地方阴得能长蘑菇】
我没吭声，手指在断剑柄上轻轻敲了两下。剑身微微发烫，里面的神醒了。它不爱说话，但一有危险就躁动。现在它在抖。
阿骨打伏低身子，我翻身下来，落地很轻。脚底传来第二次震动，比刚才明显。
“他们没打算正面打。”我低声说，“他们在等我们进去。”
话音刚落，钟顶传来一声轻笑。
“楚三少爷，带些杂鱼来圣院观光？不如我替你安排个参观路线。”
我抬头。
萧景珩站在钟上，白衣飘着，玉扇抵在唇边，笑得像庙里请来的菩萨。他那张脸真是看一次烦一次，尤其是那副“我比你懂”的表情。
底下有人咬牙，一个火系法师直接往前踏了一步，手心冒出火星。
我抬手一压：“谁动，斩立决。”
那人僵住。
我仰头看着钟顶的狗东西，嘴角咧开：“萧景珩，你穿这么白，是想死得干净点？”
弹幕炸了：【怼得好！疯批值+100！】
萧景珩笑意不变，扇子轻敲钟身，“当”一声脆响，震得耳膜发麻。他慢悠悠道：“你带着这群乌合之众站在这儿，以为真能撼动圣院？不如跪下认错，我还能保你全尸。”
我冷笑：“你他妈倒是站得高，就不怕风大把你吹成纸片？”
他眼神终于冷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我察觉到地面震动变了节奏。不是从地下传来的，而是……从钟底。
我立刻回头：“阿骨打，趴下！”
巨狼瞬间伏地，尾巴卷住自己后腿。下一秒，钟身嗡鸣，裂缝中渗出黑雾，缠绕在萧景珩脚下。他没动，只是抬起扇子，指向我。
“你说我是蠢货？”我握紧断剑，剑尖朝天，“那你现在听见钟声了吗？”
话音未落——
轰！！！
第一声钟响撕裂长空。
整座圣院猛地震颤，墙面符文爆闪，地面轰然炸开！裂缝从钟底辐射而出，像蛛网般蔓延向四面八方。泥土翻飞，石板掀翻，上百道黑影从地底冲出！
那些东西长得像人，四肢扭曲，关节反折，皮肤泛着青灰，眼睛绿得发亮。嘴里滴着黏液，指甲足有十厘米长，落地就扑。
妖化魔物！
“盾阵合围！”我吼出命令，“火系前置！别让他们近身！”
五千人瞬间反应。重甲兵冲上前排，盾牌砸地成墙，火系法师集体抬手，掌心火焰喷涌而出，在阵前筑起一道火墙。
第一波妖物撞上来，当场烧着，惨叫翻滚。有的被烤焦倒地，有的扑得太猛直接撞进火里，噼啪作响。
但它们不怕疼。
第二批立刻补上，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第三批已经绕向侧翼，目标直指法师队列。
“西区三人一组，交叉覆盖！”我盯着战场，脑子飞转，“东区保持压力，别让它们聚堆！”
命令一条条下达，队伍迅速调整。我们练过太多次，这种突发情况早有预案。可我还是皱眉——这些妖物行动太整齐了，不像失控的怪物，倒像被控制的士兵。
视线再次扫向钟顶。
萧景珩还站在那儿，扇子收起，双手负在背后。他没出手，也没逃，就那么静静看着我们应付妖潮。他在观察。
我在阵前走了一步。
断剑出鞘三寸，锈迹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纹路。剑身震动得更厉害了，像是在催我。
“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对着钟顶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测我们战斗力？这些妖物是你喂出来的吧？实验品？还是拿平民炼的？”
萧景珩终于开口：“楚昭，你总是这样，把事情说得很难听。我只是……给弱者一个归宿。”
“归宿你大爷。”我啐了一口，“你这种人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晒三天，再拿去喂狗。”
弹幕狂刷：【疯批值+150！神降冷却缩短！】
我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脊椎窜上来，瞳孔有点发烫，但没变色。还不是时候。
地面还在裂。新的妖物不断涌出，数量比预估多了三倍。它们开始分批次冲击防线，一波强攻，一波潜行，甚至有几只爬上了旁边的塔楼，居高临下往下跳。
“弓手清高点！”我吼完，转身对传令兵说，“通知北营，随时准备支援侧翼。”
传令兵刚要走，我忽然抬手拦住。
因为——钟没再响。
第一声之后，再无动静。可妖物仍在冒，而且攻势越来越精准，像是有人在背后指挥。
我盯着萧景珩。
他也正看着我，眼神平静，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那不是胜利者的笑，是……期待。
他在等我做点什么。
我慢慢抬起手，握住整把断剑。
剑身震动到几乎脱手。脑子里那个神在咆哮，但它不开口，只用震动表达情绪。我知道它想出来了，只要我愿意，现在就能进入神降状态，血瞳一开，焚城不过一念之间。
但我不能。
疯批值够了，可时机不对。这种时候暴露底牌，后面怎么玩？
我松开手，剑回鞘。
然后我笑了。
“萧景珩！”我大声喊，“你费这么大劲，就为了看我慌？”
他没答。
我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敢来吗？因为我们早就知道你会搞这一套。”
我拍了下腰间，那里挂着一个小布袋。里面是阿骨打昨天送回来的土样——从地下通道挖的。检测结果显示，能源脉络偏移了七米。他们临时改了线路，想引我们踩陷阱。
“你们以为我们不知道地道被堵了？”我笑着，“我们根本就没打算从下面进。”
萧景珩脸色微变。
我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火墙边缘，热浪扑脸。
“你以为你是棋手？”我说，“可你连棋子都算不上。你就是个报幕的，叮——妖潮到了，请表演。”
弹幕炸屏：【疯批值mAx！神降解锁！血瞳激活倒计时30秒！】
我闭了下眼。
再睁时，瞳孔深处已有一丝血光浮动。
钟顶的萧景珩终于动了。他后退半步，扇子展开，挡在面前。
我知道他在怕。
我也知道，真正的杀局，才刚刚开始。
火墙外，一只妖物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我。
它的眼睛绿光褪去，变成浑浊的灰。
然后它转身，一爪拍翻身后扑来的同类。
又有两只停下，接着五只、十只……
它们不再攻击，而是站在原地，头微微歪着，像在听什么指令。
我抬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所有停止攻击的妖物，齐刷刷转向钟楼。
我笑了笑。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