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的爱情公寓，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已进入半休眠状态，只有3601室的客厅还亮着暖黄的光，像块被遗落在黑夜里的琥珀。吕子乔翘着二郎腿陷在沙发里，手里挥舞着本封面印着“终极约会宝典”的小册子，唾沫星子随着慷慨激昂的语调飞溅：“关键在于‘推拉’！比如美嘉你问‘今天穿这件好看吗’，僚机就得接‘也就一般般，但比昨天那件强点’——先抑后扬，懂不懂？这叫制造情绪波动！”
美嘉趴在茶几上，手指戳着刚买的薯片袋，薯片渣掉了一桌子：“懂是懂，可万一人家当真了呢？上次张伟就说我新染的头发像‘烧焦的胡萝卜’，我三天没理他！”
“那是张伟情商负数，跟我的攻略没关系！”吕子乔拍着胸脯，忽然压低声音凑近，“想当年我用这招，让隔壁楼的校花追了我三条街……”
他的话没说完，楼道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夹杂着说笑声，由远及近。声控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透过门缝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人影。吕子乔和美嘉对视一眼，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瞬间屏住呼吸。
“……所以说你那个剧本里的转折太硬，得加段女主小时候的回忆杀，铺垫她的动机。”是天宇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比白天在咖啡馆里听着松弛许多。
“知道啦李老师，”唐悠悠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带着点撒娇的尾音，“明天我把修改稿发你邮箱，可不许再熬夜帮我改了，羽墨会瞪你的。”
秦羽墨轻笑一声，声音清浅如溪水：“我才不瞪他，反正黑眼圈是他自己的。不过说真的，你给我那个设计方案提的配色建议确实好用，甲方刚发消息说通过了。”
“那必须的，也不看是谁……”天宇的话在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顿住，门“咔哒”一声开了，三人同时愣住。
客厅里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门口的景象：天宇穿着深灰色风衣，手里拎着两个大购物袋，里面露出新鲜蔬菜的绿叶子；唐悠悠抱着半袋刚开封的饼干，嘴角还沾着点碎屑；秦羽墨站在最后，手里拿着本设计杂志，正低头听天宇说话，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三人挨得不远，说说笑笑的样子，像幅刚画完的生活速写，自然得让人生不出半分异样感——除了此刻躲在沙发后的两个人。
“哟，还没睡呢？”唐悠悠先反应过来，举了举手里的饼干，“超市打折，买了点零食，要不要吃？”
吕子乔和美嘉僵硬地转过头，脸上挤出标准假笑：“没、没睡呢，研究……研究战术！”
天宇把购物袋放在玄关柜上，解释道：“下午碰到悠悠说家里没菜了，正好羽墨要去买画材，就顺路一起了。”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去吧去吧。”美嘉摆摆手，眼睛却像雷达似的在三人之间扫来扫去，直到天宇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才猛地扑到门边，“咔哒”一声锁了门。
“看见没看见没？！”吕子乔像打了鸡血似的从沙发后蹦出来，手指着门口，“三个人一起逛超市？天宇还帮悠悠拎东西？羽墨居然没意见？这正常吗？这绝对不正常！”
美嘉一把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看向唐悠悠和秦羽墨的房门，压低声音：“你小声点！万一被听见了怎么办？”她拽着吕子乔蹲回沙发后，眼睛亮得像藏了两颗星星，“不过你说得对！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我就说天宇跟悠悠不对劲吧？”吕子乔扒开她的手，语气里带着“我早看透一切”的得意，“上次宴席上他说‘前女友’那事儿，我就觉得有猫腻！现在居然还一起逛超市，帮改剧本——普通朋友用得着这么上心？”
美嘉啃着薯片，眉头紧锁作思考状：“可他对羽墨也不一样啊！今天下午我去楼下取快递，亲眼看见天宇在画室给羽墨讲设计图，两人头挨着头，距离不超过十厘米！而且羽墨手里那本杂志，上周我在天宇的书架上见过，一模一样的！”
“这就叫‘脚踏两条船’的雏形！”吕子乔一拍大腿，吓得美嘉手里的薯片掉了一地，“你想啊，一边是青梅竹马的前女友，一边是温柔知性的设计师，换谁谁不迷糊？”
“不对不对，”美嘉摇着头，指尖点着下巴，“我觉得更像是……像是羽墨在跟悠悠‘暗中较量’！你看刚才悠悠说‘羽墨会瞪你’，那语气，带着点挑衅吧？羽墨笑而不语，那是胸有成竹！”
两人越说越起劲，像两只发现新大陆的松鼠，叽叽喳喳凑在一起交换情报。
“还有上午！我去张伟房间借游戏碟，看见天宇在厨房给悠悠煮姜汤，说她早上出门淋了点雨！”美嘉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关键是，羽墨当时就在客厅看书，全程没抬头，你说她是真没看见，还是假装没看见？”
吕子乔摸着下巴作沉思状：“这叫‘欲擒故纵’！高手过招，讲究的就是一个不动声色！我跟你说，上次我在酒吧……”
“别跑题！”美嘉拍了他一下，“还有天宇帮悠悠修剧本那事儿，昨天我路过书房，听见他跟悠悠说‘这段吻戏删掉吧，太突兀’，悠悠还撒娇说‘不删不删，这是点睛之笔’——你说他俩是不是借着谈工作‘重温旧梦’？”
“绝对是！”吕子乔重重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上周我撞见天宇在楼下花店买花，红玫瑰！你猜他送给谁了？”
美嘉的眼睛瞪得溜圆：“谁？谁？”
“不知道！”吕子乔摊手，“我跟到小区门口接了个电话，回头人就没影了！但你想啊，红玫瑰！要么送前女友，要么送心上人，跑不了这两种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客厅里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在为这场秘密会谈敲着节拍。那些原本看似寻常的细节，被他们这么一拼凑，瞬间蒙上了层暧昧又可疑的色彩——天宇帮悠悠拎购物袋是“旧情难忘”，给羽墨提建议是“新欢示好”；悠悠的撒娇是“宣示主权”，羽墨的平静是“暗藏机锋”。
“不行，我得找机会探探悠悠的口风。”美嘉攥着拳头，像要执行什么重大任务，“就说明天想约她逛街，问问她对天宇到底啥想法！”
“我去试探羽墨！”吕子乔立刻接话，“就说我表妹要装修，想请教设计问题，顺便问问她觉得天宇这人怎么样！”
两人击了个掌，薯片渣在空气中飞舞，像为这场“八卦侦查计划”撒下的礼花。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被谁的脚步惊醒，亮了又灭，映得他们兴奋的脸庞忽明忽暗。
其实他们都知道，或许事情根本没这么复杂——天宇帮悠悠改剧本，是念着旧友之谊；给羽墨提建议，是出于欣赏；三人一起逛超市，不过是恰好顺路。可爱情公寓的空气里，仿佛天生就漂浮着八卦的因子，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在心里长成参天大树。
尤其是在经历了之前的“前女友曝光”“羽墨神色突变”等一系列事件后，每个人心里都憋着股子好奇，像揣着颗快要发芽的种子，只需要一点阳光雨露，就能破土而出。而今晚三人同归的画面，无疑就是那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嘘——”美嘉突然竖起手指，示意吕子乔安静。唐悠悠的房门传来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在里面走动。两人立刻像被按了静音键，大气都不敢喘，直到那声音消失，才捂着嘴憋笑，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太刺激了！”美嘉用气声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吕子乔点头如捣蒜，指了指门口：“先撤先撤，被发现就完了！明天分头行动！”
两人踮着脚尖溜回各自房间，客厅里的灯还亮着，茶几上的薯片袋敞开着口，像个偷笑的嘴巴。挂钟的指针悄悄滑过十二点，深夜的爱情公寓重归寂静，只有那两颗悄然种下的八卦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开始悄悄生根发芽。
或许明天醒来，又会有新的“证据”被发掘，又会有新的“剧情”被编排。但这就是爱情公寓的日常，充满了猜测、玩笑和藏不住的关心，像杯加了糖的咖啡，甜丝丝的，带着点让人上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