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寒呆坐在原地。
她的世界，一片死寂。
耳边，只剩下自己那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刚刚听到的那几个词。
“疯了……”
“乞丐……”
“当狗一样牵着……”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她的神魂之上，烙得她魂飞魄散，痛不欲生。
柳如烟。
那是她最骄傲的弟子。
为了培养柳如烟，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甚至将当年自己都未曾得到的宗门秘宝赐予了她。
她曾站在宗门大殿之上，当着所有长老的面，亲口许诺。
“如烟，将是下一任青莲剑宗的宗主。”
她以为，柳如烟会继承她的衣钵，将所谓的“宗门大义”发扬光大。
可现在……
那个被她寄予厚望，那个被她视为自己意志延伸的完美作品，碎了。
以一种最屈辱，最不堪的方式，碎得彻彻底底。
这绝对是楚墨的手笔！
林清寒在一瞬间，就无比肯定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以楚墨如今的实力，杀掉一个柳如烟，不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但他没有。
他没有杀她。
他选择了用这种比死亡要残酷一万倍的方式，来报复她。
他要毁掉的，不仅仅是柳如烟这个人。
他要毁掉的，是她林清寒的骄傲！
他要毁掉的，是整个青莲剑宗的尊严！
这是一种诛心之术。
一阵无法言喻的寒意，从她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终于，在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意识到。
自己对楚墨的了解，是多么的肤浅，多么的可笑。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眼神清澈如水的少年。
他的内心深处，究竟埋藏着何等恐怖的黑暗与仇恨？
才能让他，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残忍之事！
而这份仇恨……
是她亲手种下的。
是她，在诛仙台上，当着他的面，一刀一刀，亲手刻上去的！
柳如烟的下场……
就是她未来的预演！
不！
或许，等待她的，将是比这还要凄惨百倍的结局！
这个念头，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海啸一般，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强烈的刺激之下，她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涌逆乱的气血，以及那早已沸腾的心魔。
“噗——！”
一口暗红色的毒血，猛地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溅满了身前的木桌。
那血，落在桌面上，竟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黑烟，仿佛带着剧烈的腐蚀性。
道心破碎，心魔入血！
茶馆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个角落里，突然大口吐血的白发女人，脸上充满了骇然与厌恶。
“晦气！”
“快走快走！这女人怕是中了什么恶毒的诅咒！”
“离她远点！”
周围的客人，像是躲避瘟疫一般，纷纷起身，惊慌失措地逃离，瞬间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店里的伙计，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躲在柜台后面，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
对于这一切。
林清寒毫无所觉。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桌上那滩污血，那双赤红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混杂了悔恨、愤怒、担忧与极致疯狂的血色光芒。
柳如烟……
她必须去救柳如烟！
不！
她要去见楚墨！
她要去问他！
她要去……求他！
这个念头，取代了恐惧，化作了她此刻唯一的执念。
她猛地站起身。
因为动作太过剧烈，身下的椅子都被带得翻倒在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她没有丝毫停顿。
她颤抖着手，从储物戒中，直接摸出了一块灵光闪烁的上品灵石，看也不看，就扔在了那滩污血之上。
然后，她转过身，不顾一切地冲出了茶馆。
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她疯了一般，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辨认了一下城中灵力最汇聚的方向，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冲了过去。
那里，是落云城的传送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