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长老的飞灰，还在空中飘散。
带着一丝烧焦的血肉腥气。
可远处，几道鬼鬼祟祟的灵光，却像是见了鬼一样，发了疯似的向着崖顶逃窜！
那是执法长老的几个随从弟子。
凰曦月黛眉一蹙，杀机再起。
“想跑？”
“我去拧下他们的脑袋。”
她刚要动手，一只手却轻轻拦住了她。
是楚墨。
“别。”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
“让他们走。”
凰曦月的凤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为什么？”
“放虎归山，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何况，是青莲剑宗的老虎。”
楚墨笑了。
那笑容，在崖底的幽光下，显得格外森然，格外残酷。
“不。”
“这不是放虎归山。”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万丈深渊，落在了那座云端的仙门之上。
“这是……放狗归巢。”
“我要让他们回去。”
“回去告诉林清寒。”
“回去告诉苏瑶。”
“告诉青莲剑宗所有的人。”
“我楚墨，没死。”
“我不仅没死，还活得很好。”
“我还和她的死对头，妖族女帝凰曦月，站在一起。”
他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剧毒的冰针。
“我要她怕。”
“我要她悔。”
“我要她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我要她活在……我随时会回来复仇的恐惧里。”
“这，比直接杀了她，有趣多了，不是吗？”
凰曦月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却写满了疯狂与算计的侧脸。
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狠！
太狠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
而他，要诛心！
他要把林清寒那颗高高在上的道心，一寸一寸地碾碎，踩在脚下，让她在无尽的悔恨和恐惧中，彻底崩溃！
这是何等残忍，又是何等……令人着迷的报复手段！
凰曦月看着楚墨的眼神，再一次变了。
如果说之前，她认为楚墨是一柄锋利的剑。
那么现在，她才明白。
这个人，根本不是剑。
他……是那个执剑的魔鬼！
一个智计近妖，算无遗策的复仇魔神！
“你……”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良久，她才吐出几个字。
“你赢了。”
“听你的。”
楚墨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她，眼神里的疯狂和狠厉瞬间褪去，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淡漠。
“青莲剑宗，高手如云。”
“现在的我，还杀不回去。”
“先去你的地方。”
“好。”凰曦月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她现在，只想把这个男人牢牢地绑在自己身边。
不，是绑在整个妖族的战车上！
“跟我来。”
她抓住楚墨的手腕，赤色流光再起，这一次，再无阻碍，直冲云霄！
……
南境妖域。
天穹之上，悬浮着一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神木。
它的根须，扎根于虚空之中，汲取着天地灵气。
它的枝干，撑开了一片广袤无垠的青色天幕。
在那繁茂的枝叶之间，无数座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宫殿，鳞次栉比，连绵不绝。
仙鹤飞舞，龙兽盘旋。
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妖气，如云海翻腾，冲天而起，昭示着此地主人的无上威严。
这，便是南境妖族的圣地——万妖殿！
“好大的手笔。”
楚墨站在万妖殿前，看着这震撼的一幕，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赞叹。
凰曦月站在他身旁，看着他那张平静的脸，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丝炫耀的心思。
“如何？”
“比起你们人族那所谓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如何？”
“不过是些虚伪小人，装点门面的地方罢了。”楚墨淡淡道。
凰曦月笑了，笑得无比舒畅。
“说得好！”
“走，我带你……回家。”
两道流光，径直落向万妖殿最中央，那座最为雄伟的帝君主殿。
他们的归来，瞬间惊动了整个万妖殿。
“是陛下！”
“女帝陛下回来了！”
“快！快去迎接！”
“陛下身上的伤……好像全好了！气息比以前更强了！”
刹那间，数十道强横无比的气息，从万妖殿的四面八方冲天而起，恭敬地迎了上来。
为首的，是两道身影。
左边一人，身着宫装，体态婀娜，眉眼间媚态天成，正是天狐一族的军师，胡媚儿。
右边一人，则是个身高近丈、肌肉虬结的魁梧巨汉，肩上扛着一柄巨大的板斧，气息狂暴无比，正是狂血战熊一族的族长，熊霸天。
“恭迎女帝陛下圣驾回归！”
胡媚儿与熊霸天带领着一众妖族高层，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声音汇成一道洪流，响彻云霄。
场面，宏大无比。
气势，威严无双。
然而，当他们抬起头，看清女帝陛下身边站着的人时。
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妖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同一种表情。
震惊。
疑惑。
以及……毫不掩饰的敌意！
那是一个人族！
一个身上没有半点妖气，甚至连灵力波动都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人族！
更要命的是！
他身上穿着的，是那件他们所有妖都恨之入骨的——青莲剑宗弟子服！
“人族？”
“一个……废物？”
“他怎么会和陛下在一起？”
“而且穿的还是青莲剑宗的狗皮！”
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脾气最火爆的熊霸天，第一个就炸了！
“陛下！”
他猛地站起身，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瞪着楚墨，声如洪钟。
“这个卑贱的人族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万妖殿的圣地！”
“您为何要将这种蝼蚁带回来，脏了我们的地方！”
他的话，粗俗，直接，却也说出了在场所有妖族的心声。
在他们看来，人族，就是虚伪、卑鄙、弱小的代名词！
尤其是青莲剑宗的人！
更是死敌中的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