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赵峰愕然瞠目：“少主！这未免太……为何不等别人先出手，我们再……”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岂不是更省事？”
赵凌冷眼扫去，鄙夷不言而喻。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他自然不愿做这冤大头。
五千上品灵石，即便是对他这个的天阳峰少峰主而言，也绝非小数目——这还是他们天阳峰专擅炼器，资产丰厚的情况下。
毕竟，赵凌只是刚突破元婴，晋位的少峰主，自己修炼需要不说，他头上更是还有峰主和长老们，以及其他核心弟子——这也是他急于攀上圣子林烬霄的原因。
更别说还要搭上一份“黄泉”。
但柳如烟一句“流拍即可”点醒了他。
此物有价无市，若真流拍，再想得手代价只怕会更大，更何况刘寻就在身侧，若他行杀人越货之类的下作手段，传回圣子耳中，反损颜面。
贵便贵罢。
圣子殿下可是圣主唯一的嫡子，
圣主，更是大乘期的修士。
更何况，他加的是“黄泉”，一种偏阴寒的异水，虽然珍贵，但对他自身用处不大，正好用来抵价。
若能以此博得圣子欢心，将来所获又岂是这点灵石异水可衡量？
刘寻垂首静立，心中却是冷笑：好一个财大气粗、慷圣地之慨的少峰主。
柳如烟眼中掠过惊喜。
成了，阁主的目标果然钓到了大鱼！
“天字八号包厢贵宾出价——五千上品灵石，加四品异水‘黄泉’！可还有道友出价更高？”
满场寂然。
五千上品灵石再加四品异水，已非豪侈可形容。众人望向天字八号包厢的目光里，只剩敬畏与嫉羡。
天柒包厢内，叶野叩击桌面的手指一顿。
刚才那个声音，是赵凌？
他竟也在，出手还这般如此干脆，是为了讨好林烬霄？
倒也省了他暴露其他珍藏的麻烦。
叶野心下冷笑，既然有人愿当这冤大头，他乐见其成。
一旦东西落入赵凌之手……
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五千上品灵石，加四品异水‘黄泉’，一次！”柳如烟声调微提。
“五千上品灵石，加四品异水‘黄泉’，两次！”玉槌缓缓抬起。
“五千上品灵石，加……”
“五千上品灵石，加一滴‘千幻重水’。”
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清晰传遍全场。
声源并非别处，竟是悄然重现于天字一号包厢露台的那道身影——
北溟寒。
鎏金面具覆面，玄金暗纹长袍流转冷光。他负手而立，未散丝毫威压，却令满场修士如坠冰窟，呼吸窒涩。
千幻重水？
四品巅峰，近乎五品的顶级水系灵物 其价值，远非“黄泉”可比，足可独作乙级拍卖会压轴之宝。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柳如烟脸上笑容瞬间凝固，眼底漫上惊愕与一丝惶惑。
阁主……为何亲自下场？
天字八号包厢内，赵凌面色骤沉，猛地起身望向前方露台，脸上矜持尽化铁青。
凤阁阁主竟亲自抬价？
这不符合规矩。
他是北溟家的人，即使名义上掌管凤羽楼的不是他，而是凤羽圣主的大弟子李明，但北溟寒亲自下场抬自己拍卖品的价？
他赵凌是什么绝世冤大头吗？
还是他这个买家，入不得北溟家的眼？
天柒包厢中，叶野眸光一凛。
北溟寒亲自下场了……目标绝非赵凌。
而是他。
这“千幻重水”一出，非为竞拍，实为点破——点破他伪装的身份，点破他或藏有水系灵物，更是在逼他亮出那根本不存在的“弱水”，或……逼他放弃。
叶野目光扫过身旁。
殷玄蜷在宽大椅中，只露出小半张脸，因寒髓反噬与先前情绪激动，此刻竟支撑不住昏睡过去，长睫垂落，呼吸轻浅，苍白脸上还沾着点点未干的血迹与碎冰，瞧着可怜得很。
王霜宁静立角落，脸色亦不佳，身体微不可察地发着抖。
叶野眉头微蹙，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泛着温和木灵之气的丹药，屈指弹向王霜宁。
“服下。”
王霜宁一怔，下意识接住丹药，迟疑一瞬，还是低头吞下。一股暖流自丹田化开。
她悄然抬眼，看向叶野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叶野却已不再看她，起身走向幕墙。
冰冷的目光穿透琉璃，与露台上那道身影隔空相撞。
空气中，似有无形锋刃交错，凛冽逼人。
北溟寒鎏金面具下的唇，弯起一丝冰冷弧度。
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传入天柒包厢：
“天外客的道友？本座……有失远迎。”
叶野并未回应识海里北溟寒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只是开口参与竞拍：
“六千上品灵石，加一滴四品异水‘天渊’。”
“天渊”二字落下，全场瞬间陷入一种比北溟寒现身时更深沉的死寂。
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眼中只剩下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天渊。
那不只是异水的名字，更是如今玄阴界最令人谈之色变的绝地——百年前那位魔威滔天、欲行灭世的魔尊渊离的最终封印之所。
传闻中，五大圣地圣主，数位半步渡劫的绝世大能联手，也仅能将其勉强封印于天渊深处，无法彻底灭杀。
但自那以后，天渊便成了生灵禁区，莫说取水，便是稍稍靠近外围，都可能被逸散的恐怖魔念撕碎神魂，或被圣地布下的绝杀大阵绞为齑粉。
百年来，天渊之水早已成为传说中的禁忌之物，一水难求。
这神秘魔修，竟能拿出此物？
还在这种场合？
他究竟是什么人？难道……真的是沉寂了百年的“天外客”？
那魔尊渊离……是否也会卷土重来？
天字一号包厢露台上，北溟寒鎏金面具下的目光微凝。
天渊之水？
这确实是他未曾料到的变数。
虽说不是他最想要的弱水，但天渊之水蕴含的阴冥死寂之力，其霸道诡谲之处，若辅以衔月秘境里的那件东西，效用未必在弱水之下，尤其于他这般体质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
只是，那秘境实在是有些危险……
北溟寒按下心中思绪，开口道：“道友不愧是天外客传承，出手不凡，底蕴深厚。”
“东西，归你了。”
他微侧过头，对下方展台上犹处于巨大震惊中的柳如烟吩咐道：“柳姬，即刻完成交易，将东西送予这位道友。”
柳如烟猛地回神，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微颤地回道：“是，阁主。”
“天字七号包厢贵宾出价——六千上品灵石，加一滴‘天渊’！成交！恭喜贵宾！”
玉槌落下，宣告了这场跌宕起伏的竞拍最终归属。
天字八号包厢内。
赵凌的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六千上品灵石，再加一滴传说中的天渊之水？
这魔修……
但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北溟寒的态度。
那句“出手不凡，底蕴深厚”，听在他耳中无比刺耳，还有那迫不及待的“即刻完成交易”——这凤阁阁主，分明是故意抬价，将他当作垫脚石。
他猛地转头，冰冷的目光如毒蛇般扫向角落阴影中的赵丙、赵丁。
“盯紧隔壁，”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拍卖结束，本少峰要见到那个魔修的尸体。”
他麾下四大护卫，赵甲、赵乙是金丹巅峰，赵丙、赵丁更是半步元婴。
他就不信，拿不下一个金丹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