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墨染在网上“官宣”了和巩新凉的恋情后,这位爷就跟人间蒸发似的,再没接受过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低调得像个隐世高人。反倒是巩新凉,借着这股东风,在各大媒体前频频亮相,张口闭口就是“我们家墨染”,把那些压根没发生过的恋爱细节编得有鼻子有眼,什么“墨染深夜为我煮红糖水”、“他最爱摸我的头发说像丝绸”……说得跟她真享受过这待遇似的。
不过你还真别说,这通闭眼猛吹,还真给巩新凉吹出了不小的知名度,至少混了个脸熟。
这一日,自觉已是当红小花、明星范儿十足的巩新凉,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蛤蟆镜,身着一条恨不得开到肚脐眼的低胸紧身连衣裙,踩着十厘米的“凶器”高跟鞋,扭着水蛇腰,风姿绰约地来到了繁星传媒总部。
那架势,不像来拜访男朋友,倒像是女王来巡视自己的领地。
结果,刚走到光可鉴人的前台,就被一位面容稚嫩、眼神清澈的前台小妹给拦住了。
“小姐,您好,请问您是哪位?有预约吗?”小姑娘声音清脆,态度礼貌,严格按照公司规定办事。
巩新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动作优雅地将墨镜往下拉了拉,露出那双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用一种“尔等凡人竟不识本宫”的眼神瞥了一眼前台小妹,二话不说,抬脚就要往里闯。
“小姐!小姐!请您等一下!”前台小妹赶紧从柜台后绕出来拦住她,“没有预约不能进去的,请您先在这里登记一下!”
巩新凉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停下脚步,抱着胳膊,用她那刻意拿捏出的、带着冰碴子的语调冷冷道:“你该不会是刚来的吧?连我都不认识?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你们老板墨染的女——朋——友!”
最后三个字,她咬得格外重,恨不得每个字都砸出个坑来。
前台小妹被她的气势唬得愣了一下,老实巴交地回答:“啊……不好意思,我的确才来上班没多久……”
“哼!”巩新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优越感几乎要冲破天花板,“就你这业务水平,连老板女朋友都不认识,也好意思在繁星做前台?趁早卷铺盖走人算了!”
这边的争吵声引来了不少员工的侧目和窃窃私语。没过多久,闻讯赶来的辛越玲快步走了过来,看到是巩新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
“巩小姐,您今天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辛越玲语气温和,态度无可挑剔。
巩新凉一见是墨染的得力助手,立刻变脸,换上一种甜得发腻的语气,还带着点小女生的娇嗔:“越玲姐~我就是想给墨染哥哥一个惊喜嘛~”
辛越玲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义,但强大的职业素养让她面不改色,依旧礼貌地将这位“惊喜”带到了墨染的办公室门口。
墨染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皱眉,没想到办公室门被推开,巩新凉像只花蝴蝶一样扑了进来,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带着浓烈香水味的拥抱。
墨染身体僵硬了一瞬,才勉强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语气带着点无奈:“你怎么来了?”
“你都不找我,那我只能来找你啦!”巩新凉嘟着嘴,开始告状,“墨染哥哥,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我跟你说,你们公司那个新来的前台真气人,居然连我都不认识,还敢拦我!这么没眼力见的人,万一哪天拦到什么重要的贵客,那多耽误事啊!”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叫“墨染哥哥”,那扎叫起来就让人觉得天真可爱,心都要化了;可巩新凉叫出来,墨染就感觉像是有人拿着指甲在黑板上刮,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掉一地。
但戏还得演下去。墨染立刻板起脸,一副怒发冲冠要为红颜出头的样子:“还有这种事?!太不像话了!简直无法无天!越玲!” 他把辛越玲叫到门口,背对着巩新凉,瞬间切换成面无表情,压低声音快速交代,“这事就这么算了,去跟那前台说一声,以后巩新凉来别拦着,直接放行。要是巩新凉问起来,你就说已经严厉惩戒过了,扣奖金还是记过随便编一个。”
辛越玲心领神会,点头:“明白。”
墨染转身,脸上又挂上了“我很生气但为你主持公道”的表情,对巩新凉保证:“放心吧,这事儿我会严肃处理的,一定给你个交代。不过逛街今天真不行,我一会儿还要和公司核心团队开个重要会议,脱不开身。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自己先去逛逛?刷我的卡。” 他作势要掏钱包。
“啊?”巩新凉一脸失落,拽着他的袖子摇晃,“我难得来找你一次,让你陪陪我都不行吗?至少……至少我现在是你明面上的女朋友呀!” 她刻意强调了“明面上”三个字。
“可是我这边是真的有正事。”墨染一脸为难,给出一个替代方案,“要不……你等我开完会?我们晚上一起吃顿饭?”
巩新凉眼睛一亮:“好啊!那你开会要多久?”
墨染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状:“嗯……这个不好说,讨论起来没个准,反正……最少两个小时起步吧。”
“啊?要这么久啊?”巩新凉的脸垮了下来。
“所以啊,你要是觉得无聊,就自己先去玩吧,等我忙完找你。”
“没事的!”巩新凉立刻表态,展现她的“善解人意”,“我能等!我在你办公室等你就好!”
《调音师》的剧本筹备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墨染召集了陈轩、文木也、焦华净等核心团队成员,关起门来,对剧本的每一处细节进行反复推敲、打磨,力求完美,恨不得每个标点符号都散发出悬疑的光芒。
当一个人全身心投入某项创造性工作时,很容易进入一种“心流”状态,从而……忽略掉周围的一切,包括某个在办公室里枯等的“女朋友”。
会议室里的活动黑板上已经被各种人物关系图、情节线索、悬念设置写得密密麻麻,远看跟抽象派画作似的。墨染手里的剧本打印稿上,更是布满了他龙飞凤舞的修改笔迹,红笔蓝笔黑笔交错,堪比天书。
“小墨,差不多了,先吃饭吧。”陈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着墙上的钟,“都快下午一点了,兄弟们扛不住了啊!”
墨染抬头一看,才发现时间早已过了饭点,肚子也后知后觉地开始咕咕叫。他赶紧带着一群饿得眼冒绿光的创作骨干,在公司附近找了家小馆子,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战斗。
吃完饭,一群人剔着牙,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晃晃悠悠地往回走。晚秋的凉风一吹,墨染突然一个激灵,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天灵盖,想起了那个被他遗忘在九霄云外的、非常严重的问题——
卧槽!巩新凉好像还在办公室里等着我吃饭呢!
因为开会要求绝对安静,他特意把手机关了机。果然,一开机,手机就跟抽风似的震动起来,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好几个来自巩新凉的未接来电。
墨染盯着手机屏幕,摸了摸下巴,思考了大概零点五秒,然后果断做出了决定:算了,忘了就忘了吧。
他手指翻飞,给巩新凉发了条言简意赅、毫无诚意的短信:【抱歉,会议延长,临时有急事,饭局改日。】 至于对面接不接受,会不会气得跳脚,墨染表示:关我屁事,毫不关心。
于是,整整一天,墨染和团队都泡在会议室里,围绕着《调音师》的剧本唇枪舌剑,头脑风暴。等到墨染终于拖着快要被掏空的身体从办公室出来时,窗外早已是华灯初上,月色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