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没把“钓鱼”计划的底透给颜如玉，只说让她配合演场戏，把“深蓝盾牌”的核心数据看紧些。颜如玉心里揣着忐忑，指尖捻着谈判文件的边角，纸页都被揉出了浅痕——她猜不透苏临要布什么局，却又莫名信他，这种矛盾像根细弦，轻轻绷在心里。
就在这时，前台的电话打了进来，说有位姓秦的先生找苏临，自称是朋友。颜如玉抬眼看向苏临时，指尖顿在键盘上：苏临的朋友？她印象里，这家伙身边要么是像老周那样的下属，要么是基金会那种带着杀气的对手，怎么会有看起来“正常”的朋友？
苏临接了电话，只“嗯”了两声，挂了后指尖在桌沿敲了下，眉梢挑了挑，露出点“果然来了”的神情，对颜如玉点头：“让他上来，自己人。”
没几分钟，办公室门被推开。进来的男人三十多岁，浅灰色休闲西装熨得笔挺，袖口露出点银灰色腕表链，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得像浸了温水。他手里提个长条形皮箱，沉甸甸的，提手处磨出了浅褐色的包浆，看着倒真像装小提琴的。
“你这家伙，”男人扫过办公室里的绿植和墙上的挂画，眼角笑出细纹，“找的地方还是这么……别致，比你以前待的那些破仓库强多了。”声音温润，像初春的风，吹得人心里发松。
苏临难得没呛他，从抽屉里摸出瓶矿泉水扔过去，指了指沙发：“坐。东西带来了？”
男人接住水，拧开喝了口，才把皮箱小心放在茶几上，咔嗒一声打开。颜如玉凑过去看，心里愣了下——哪是什么乐器，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套医疗设备：金属探针泛着冷光，巴掌大的微型检测仪屏幕亮着淡蓝，还有几支贴着手写标签的玻璃瓶，字迹清秀得像练过书法。
“你要的都在这儿了。”男人指了指皮箱，目光转向颜如玉，笑着点头，镜片反光里带着善意，“这位就是颜总吧？久仰大名。我叫秦屿，是苏临的……嗯，算他的私人医生。”
私人医生？颜如玉更懵了——苏临看着比谁都结实，上次跟人动手时拳头硬得能砸裂木板，哪像需要私人医生的样子？
秦屿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指尖敲了敲皮箱边缘，语气软了点：“主要处理些常规医院不方便管的‘小问题’。比如他被人下了特殊毒素，或者身上有不常见的伤口，我来处理比去医院安全。”话说得隐晦，可那眼神里的意思，颜如玉一下就懂了——苏临以前干的事，比她想的要危险得多。
“秦医生信得过。”苏临靠在椅背上，扯了扯领口，算是给秦屿背书，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放松。
秦屿笑了笑，没再多说，开始组装设备。他的手指修长，捏着细小的零件时像捏着手术针，动作稳得没一丝晃动，连接线都走得整整齐齐，透着医生特有的严谨。“现在开始，还是等会儿？”他头也不抬地问。
“现在吧。”苏临站起身，脱掉外面的黑色夹克，里面是件紧身黑t恤，把上臂的肌肉线条绷得很清晰。颜如玉的目光一下就钉在他左臂上——那道疤痕不算长，却泛着淡粉色，边缘还带着点愈合的红，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开的，看着有点狰狞。是开发区那次留下的？她天天跟他待在一起，竟没发现！
秦屿拿消毒棉签在疤痕周围擦了擦，酒精味轻轻飘过来。他取出支特制采血针，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几小管血很快装满，标签贴得整整齐齐，塞进检测仪里。接着又拿个巴掌大的扫描仪，在疤痕附近扫了扫，屏幕上跳出一串数据流，他时不时在平板上记着，眉头偶尔轻蹙。
整个过程，苏临连眼都没眨一下，指节没绷，像被扎的不是自己的胳膊。颜如玉坐在旁边，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衣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下——他到底受过多少这样的伤？那些没露出来的疤痕，又藏在身体的哪个地方？
十几分钟后，秦屿收起设备，把平板递给苏临：“没事，伤口愈合得挺好，没残留纳米追踪器，也没生物毒素。就是血液里免疫系统活跃度有点高，估计是最近没睡好，压力太大。”
他推了推眼镜，看向苏临时，嘴角勾着笑，眼神却挺认真：“不过我还是得说你两句——你不是铁打的，能避的风险就别硬扛。‘钓鱼’可以，别把自己真当鱼饵扔进去，到时候我可不一定能把你捞出来。”
苏临接过平板扫了眼，随手塞进口袋，语气漫不经心：“知道了，啰嗦。”
秦屿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转向颜如玉，从口袋里摸出张纯白名片递过来——纸质挺括，只有“秦屿”两个字和一串加密通讯码，字迹是手写的。“颜总，苏临这人性子倔，有时候爱钻牛角尖，您多担待。要是有什么情况，直接用这个联系我，我随叫随到。”
颜如玉接过名片，指尖碰到边缘，有点凉，她郑重地点头：“谢谢您，秦医生。”
秦屿走后，办公室里静了下来。颜如玉看着苏临拉上袖子，把那道疤痕藏起来，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受的伤？当时很严重吗？”
“小伤，”苏临靠回椅背上，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语气无所谓，“开发区那次，被无人机碎片蹭了下，没什么事。”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颜如玉知道，秦屿专门跑一趟来检测，哪会是“蹭了下”那么简单。她想起秦屿刚才的话，心里那点感激混着愧疚，还有说不清的心疼，像温水泡开的茶，慢慢漫开来——苏临一直在替她扛着那些看不见的风险，却从来没说过一句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