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缠绕在狭窄的雪巷之中。
两名黑衣杀手手持闪着寒光的短刀，一步步逼近，他们的眼神冷漠而专注，显然是经验老道的亡命之徒，绝非“刀疤刘”之流可比。
夜凰将王铁柱和李狗蛋牢牢护在身后，自己则完全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内。
她的身形看似单薄，但站在那里，却仿佛一堵不可逾越的冰墙。
她没有武器，只有垂在身侧，看似放松实则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的双手。
“杀了那女的，小的带走！”其中一个杀手低喝一声，两人同时发动，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刀光直取夜凰要害，速度极快！
若是寻常女子，甚至普通武夫，在这一刻恐怕已然饮恨。
但夜凰不是。
就在刀锋及体的瞬间，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晃动了一下，间不容发地避开了左侧的劈砍，同时右手如电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右侧杀手持刀的手腕！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杀手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手腕传来剧痛，短刀已然脱手！
他刚想惨叫，夜凰的左手手肘已经如同铁锤般重重砸在他的喉结上！
“呃……”杀手眼球暴突，捂着喉咙软软倒地，身体抽搐着，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左侧那名杀手一刀落空，刚想变招，就见到同伴已然毙命，心中骇然！
他这才意识到，目标绝非资料上显示的“略通武艺的教书先生”！
他厉吼一声，刀势更疾，泼风般向夜凰卷来，企图以快打快。
夜凰眼神冰冷，脚下步伐玄妙，在方寸之间腾挪，对方的刀锋总是差之毫厘。
她看准一个空档，侧身让过直刺，并指如刀，狠狠切在对方持刀手臂的麻筋上！
杀手手臂一麻，刀势一滞。
就在这瞬间，夜凰脚尖挑起地上死去杀手掉落的那柄短刀，抄在手中，反手一挥！
刀光如匹练划过！
那杀手的动作骤然停顿，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的脖颈处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随即鲜血狂喷而出！
他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无力地扑倒在地，染红了一片积雪。
从交手到两名杀手毙命，不过十息时间。
干净利落，狠辣果决，展现的是远超这个时代格斗技巧的杀人术。
王铁柱和李狗蛋躲在杂物堆后，紧紧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如同噩梦般的一幕。
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杀人，看到平日里清冷但还算温和的先生，化身成为如此可怕的杀神。
巨大的恐惧让他们浑身发抖，但内心深处，却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对先生力量的认知。
夜凰没有理会两个孩子的恐惧，她迅速蹲下身，在两具尸体上快速搜查。
除了武器和一些散碎银两，没有找到任何能表明身份的东西。
但她在那名喉结被击碎的杀手内衣口袋里，摸到了一小块硬物——是一枚指甲盖大小，材质非铁非木，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类似船舵形状的印记的令牌。
漕帮！
夜凰眼神一寒。
是他们！
德云书院或许参与了谋划，但动手的，是更专业、也更无法无天的漕帮！
是因为刀疤刘的失踪？还是那批私运兵器的事情可能败露？或者，仅仅是因为清风书院和王铁柱这个新科秀才，已经成了他们眼中的障碍，必须清除？
来不及细想，远处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和呼喝声，追马车的那几名杀手意识到上当，折返回来了！
夜凰站起身，将那块令牌迅速收起，看了一眼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王铁柱和李狗蛋，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还能走吗？”
王铁柱用力咬了咬牙，率先站起来，虽然腿还在发软，但重重地点了点头：“能！”
李狗蛋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小脸煞白，但还是努力站直：“姐姐，我……我也能！”
“跟上我，别回头。”夜凰说完，不再犹豫，选择了一条与马车离去方向相反、更为复杂狭窄的巷道，当先冲了进去。
王铁柱和李狗蛋拼尽全力，紧跟在后。
风雪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夜凰对方向的把握和地形的利用达到了极致，她专挑积雪深厚、人迹罕至的小巷穿行，利用拐角、杂物堆不断改变方向，躲避着身后的追兵。
王铁柱和李狗蛋跌跌撞撞，摔倒了又立刻爬起来，咬着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知道紧紧跟着前面那道如同青烟般飘忽的身影。
他们的体力在急速消耗，两人年纪小，已经开始喘粗气。
夜凰适时地放缓速度，在一个堆满破旧木桶的死角停下，示意两人蹲下隐藏。
“休……休息一下。”李狗蛋大口喘着气，几乎要虚脱。
王铁柱也好不到哪里去，满头大汗。
夜凰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追兵的声音似乎被引开了些。
她看着两个狼狈不堪却意志坚韧的学生，心中微动。
她拿出水囊，递给两人。
“先生……那些人……”王铁柱喝了口水，声音还有些发颤。
“是冲我们来的，尤其是你，铁柱。”夜凰没有隐瞒，“你的秀才功名，碍了某些人的眼。”
王铁柱握紧了拳头，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李狗蛋害怕地问：“先生，我们……我们能回去吗？”
“能。”夜凰的回答简短而肯定，“记住被人追杀的感觉。要想不被人如此对待，就要变得更强，无论是学问，还是保护自己的能力。”
她的话像一颗种子，悄然种在了两个少年心中。
稍事休息后，夜凰再次带领两人出发。
这一次，她不再一味躲避，而是开始利用环境制造假象，甚至故意留下痕迹将追兵引向错误的方向。
她的杀手本能和反追踪技巧，在这小小的县城巷战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终于，在绕了一个大圈子，确认甩掉了所有尾巴之后，三人从县城西北角一处破损的城墙豁口悄然潜出，踏上了返回书院的路。
风雪依旧，但身后的杀机暂时远去。
当远远看到清风书院那在风雪中亮着温暖灯火的轮廓时，王铁柱和李狗蛋几乎要哭出来。
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家”的归属感，从未如此强烈。
书院门口，韩青山、张瘸子、老马以及所有孩子都焦急地等候着。
看到夜凰三人浑身沾满雪泥、略显狼狈但却完好无损地归来，众人顿时松了口气，纷纷围了上来。
“先生！铁柱！狗蛋！你们没事吧？”韩青山急切地问道，看到夜凰袖口一处不明显的撕裂和淡淡的血迹，眼神一凛。
“无妨，皮外伤。”夜凰摆摆手，看向韩青山，“马车呢？”
“马车回来了，车壁上插着几支弩箭，老马甩掉了追兵。”韩青山沉声道，脸色难看，“果然动手了！”
夜凰点点头，没有再多说，只是对围过来的孩子们，尤其是吓坏了的二妞、春妮等人，放缓了语气：“没事了，都回去休息。”
她带着王铁柱和李狗蛋走进书院温暖的光亮中，将外面的风雪和杀机暂时关在门外。
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绝不会就此结束。
漕帮的刺杀，如同一声警钟，宣告着清风书院与黑暗势力的斗争，已经从暗处的算计，升级到了明处的血腥冲突。
而经历了这场生死逃亡的王铁柱和李狗蛋，眼神中也褪去了一些稚嫩，多了一份坚毅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