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前头豪华的“宫殿”而言,显得逼仄的小屋带着漆黑,描着金边的暗青色靴子踏进,跟随这双靴子一同进来的还有灯笼的光。
下人们点上房间桌上的烛火。
黑暗的房间顿时亮了起来,亮到差点儿连角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煜唐瑁沉着脸,房间内只有床上有个小小的包,便再无一人。
想到这些该死的伺候的下人,在煜唐瑁眼中,已然成了死人。
“这房间里头既然没有人,那便处理掉,再重新安排人过来。”
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响起,跟着主子一同进来的下人肩膀一缩,绷着神经应道:“是,主子。”
床上的小人儿同煜唐瑁眉眼有几分相似,但这孩子更像他的母亲,那个愚蠢的女人。
望着这张小脸,煜唐瑁难得觉着这小玩意儿还真是有用。
他手缓缓靠近床上幼儿的脸蛋,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他猛然收回手。
煜唐瑁脸上再度阴沉起来,无用的情感对如今的他来说,是累赘。
这个幼儿同他煜唐瑁来说,只会是个工具,待他上位,江青松的利用价值结束,那便是这孩子和江青松的死期。
血脉,这玩意儿重要吗?
煜唐瑁正想转身离开,但目光看到这小玩意儿苍白的脸蛋,忍不住心中一紧。
他停下脚,再度伸手,这次真的放在了这小玩意儿的脸上。
明明是夏日,但这孩子的脸却如此冰冷。
想到一种可能,煜唐瑁的脸上如同鬼魅附体,他伸手默默靠近小玩意儿的鼻尖。
“怎么会没有气息?”,他手上的动作激烈,不顾可能会伤到床上的孩子,直接掀开盖着的小被,手伸进小小的人儿的衣物,大掌直接包住幼儿的胸膛。
那颗小小的心,已经没有任何跳动的痕迹。
种种迹象证明,这个孩子死了,而且还不是刚刚死的。
从来都是他算计人,没有人算计他,桌上的茶壶被盛怒的煜唐瑁一扫而空。
瓷器落地碎裂的声响,震得人心慌,房间内的下人此刻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儿声响,他们慌忙跪在地上,企图能让盛怒的人落下垂怜的目光。
“伺候小世子的人呢?”
话语不带起伏,但却比怒吼更让人背脊发凉。
“回,回王爷,流珠姐姐约莫是回了房,她回房前喊奶娘出去了一趟,如今人不知......不知在何处。”
回答的人说话磕磕绊绊,不敢抬头看着盛怒中的主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人头落地。
但她又不得不回答,不回答的下场,将是这院子里头全部伺候的人遭殃。
“流珠?”,煜唐瑁隐约记得是江鸳儿身旁伺候的贴身丫鬟,后头也是被江鸳儿安排在宣儿身旁,同奶娘一起伺候着。
他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具体长什么模样,是何年岁,煜唐瑁无丝毫印象。
“还不快些带路!”,在煜唐瑁身旁伺候时间久的人立马呵斥方才出声的丫鬟。
那丫鬟也是个机灵的,知道如今能救下自个儿命的,便是积极帮忙引路。
她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着给人带路。
煜唐瑁看着床上已经没有声息的小人儿,终究只是眉头微皱,并未给到太多眼神。
从房间离开时,他没有再回头看过一眼。
砰的一声,房门被从外头踢开,夜晚的光线不够好,房内阴暗,看不清具体情况。
下人们提着灯笼微微往房间里头送,只稍一眼,便被里头惊悚的画面给吓到连连后退。
一个妙龄少女挂在房梁之上,身穿白色丧服,脸色苍白带着青,看样子,已经死去好一会儿时辰。
煜唐瑁的眼神就像是要将挂着的人给烧穿一般。
“该死的,终究是百密一疏,江鸳儿,没想到是本王小看了你,都已经死了还能坏本王的好事。”
房梁上的少女是江鸳儿身旁贴身的侍女,如今江鸳儿诞下的孩子死了,恰巧这丫鬟也在同一天上吊自尽。
其中的缘由,他煜唐瑁何其聪明,怎会想不到。
他原先以为,这江鸳儿就是一个养在深闺当中的蠢女人,任由他设计。
如今看,这女人够狠,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煜唐瑁冷笑一声,若是人还活着,他倒是真想看看这女人还能做到何种地步,只可惜,人已经死了,他煜唐瑁不后悔当初设计她。
他只后悔没有早些清理掉江鸳儿身旁的人,漏掉这么一个,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筹码没了,江青松那边只怕会出乱子。
为今之计,只能将消息瞒得死死的,在事情未成之前,任何风声都不能漏出。
动了杀心的人,心肠是最为冷硬,怎么可能看在伺候的份上放过。
对他煜唐瑁来说,心软,从来都是不存在的东西。
“赵英,清理干净!”
煜唐瑁留下一句话之后,便被贴身伺候的下人给殷勤引出院子。
院子里头的丫鬟、小厮还未反应过来,血腥味已经在他们的鼻尖飘起。
等意识到逃命的时候,利剑划破咽喉,倒在地上挣扎两下,再无动静。
整座院子,一共十余人,没有一个生还。
赵英处理这种事情已经熟能生巧,将人杀光后,安排手下将人拉走,打扫干净。
“王爷,那丫鬟送出去的信件已经拦截回来。”,说着,半跪的黑衣侍卫双手递上信件。
煜唐瑁伸出自己修长白净的手,他随意打开信件,好似一点不在乎一般。
匆匆打量里头的内容,他嘴角勾起,眼神中的算计盛满,同时带着嘲讽,嘲讽江鸳儿布置完一切,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断了自己父亲后路又如何,如今信件拦下,待事成之后,还省自己动手。
那孩子如今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煜唐瑁念在这孩子身上有自己的血脉,金口一开,让人将其好好埋葬。
“回王爷,还.....还有一事要回禀。”
黑衣侍卫额头浸出细细密密的汗,他心底发虚,不敢直视上头的主子。
“说!”
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让这黑衣侍卫心头发紧,他捏紧自己的拳头,声音发虚:“小......小世子的奶娘失......失踪了。”
重物砸到肉的闷声,黑衣侍卫捂着被茶盏砸破的伤口,黑红色的血没一会儿便从指缝中流下。
那个刚刚砸人的主子理所当然,面上带着怒意。
“废物,一个卑贱的弱女子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