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学校开学，楚南建立的辅导学校也开业了。
刚开业就收到几个家长的纠正单子。
几个高年级学生，以染着黄毛的阿强为首，开始在校园里拉帮结派，模仿古惑仔，向低年级学生索要保护费，甚至公然在厕所抽烟，挑衅老师。
常规的训导、请家长效果甚微，这些半大少年正处于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觉得混社团威风，讲道理根本听不进去。
于是，已经加入辅导学校纠正小组的九纹龙出马。
阿强几人被带进九龙冰室靠里的卡座。
九纹龙从后厨慢悠悠地走出来。
他没说话，只是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几个少年对面，默默地点燃一支烟。
阿强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强撑着气势：“喂，瘸子，找我们什么事？我们……”
他话没说完，九纹龙突然动了。
下一秒，阿强整个人已经被按在了桌子上，脸颊贴着冰冷的桌面，一条手臂被反拧在背后，动弹不得。
“瘸子？小子，懂不懂礼貌！”九纹龙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嘲讽，“我混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另外几个少年吓得脸色发白，想跑，却被另外两个面无表情的汉子堵住了去路。
九纹龙松开阿强，坐回椅子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吸了口烟，看着惊魂未定的几个少年。
“觉得砍人很威风？收保护费很厉害？”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一条蜈蚣似的疤痕：“这是被开山刀砍的，缝了十八针。”
又指了指脖子：“这是被碎酒瓶扎的，差半寸就捅穿气管。”
“我当年比你们还威风，手下几十号人，说一不二。”他弹了弹烟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然后呢？跟我一起出道的兄弟，一半死了，一半在蹲苦窑。最好的那个，被人在巷子里捅了二十几刀，肠子流了一地，是我去收的尸。我还是幸运的，被老大出卖，蹲了六年苦窑。”
几个少年听得浑身发冷，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你们现在在学校，欺负一下同学，觉得很牛？”九纹龙嗤笑一声，“真到了外面，你们这种货色，活不过三天。那些真正的黑社会，会把你们的骨头都拆下来熬汤。”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想走这条路？可以。先回去，拿刀把你爸妈砍了，证明你们六亲不认。做不到？就他妈给我滚回学校好好读书！”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股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戾气，震得几个少年浑身一颤。
阿强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的班主任老师才从角落走过来，看着这几个被彻底震慑住的学生，语气严肃：“今天这堂课，是让你们知道，你们向往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回去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明天交到我办公室。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们在学校里搞事，下次来的，就不会是请你们喝奶茶了。”
几个少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离了九龙冰室。
这次教育课，想必会让他们记很久。
……
湾仔的辅导学校，将学生的课外时间也管得死死的。
学校成立了一支由年轻男教师和几名志愿参与的体育老师组成的校外巡逻组，旨在课余时间巡视学校周边的敏感区域，重点是几家吸引学生逃课、流连忘返的街机厅和桌球室。
这天下午，巡逻组根据学生线报，直奔位于学校后巷的一家名为闪电小子的街机厅。
推开厚重的、贴满游戏海报的玻璃门，喧嚣的电子音乐和按钮噼啪声扑面而来。光线昏暗的厅内，烟雾缭绕，两个穿着校服的身影正混在人群中，全神贯注地拍打着机器。
“阿明！小杰！你们两个！”带队的王老师一声大喝，声音洪亮。
那两个学生身体一僵，猛地回头，看到几位熟悉的老师，脸上顿时血色尽失，下意识就想往人堆里钻。
“还跑？”王老师和另外两位老师动作迅速，分头堵住了去路。两人像被揪住后颈皮的小猫，垂头丧气地被带了出来。
“跟我们回学校！”王老师语气严厉，不容置疑。
街机厅老板发现动静，赶紧过来帮忙：“喂，你们是干什么的？敢在我西洋仔地盘闹事？”
阿明连忙喊道：“老板，我是你们这里的顾客啊，他们要抓我！”
西洋仔喝骂：“扑街，赶紧放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王老师解释：“这位老板好，我们是老师，他们逃课出来玩游戏，我来抓他们回去。”
西洋仔一听，更嚣张了：“老师了不起啊，赶紧放开，耽误我做生意你这穷酸老师赔得起吗？”
王老师无奈只能搬出后台：“老板，我们是辅导学校的老师，我们老大是南哥，要不要请南哥与你话啊！”
西洋仔脸色一僵，连他老大火山都不敢惹楚南：“原来是南哥的手下啊，这两个扑街既然逃课，那赶紧把他们抓回去，狠狠地惩罚。”
阿明和小杰气得直瞪西洋仔，不讲义气的老板。
王老师：“那谢谢老板了。还有，如果有学生逃课过来，以后麻烦老板通知下。”
西洋仔脸色阴沉地看着老师们带着学生离开，又听着外面街坊的议论，狠狠地将手中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丢！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他低声咒骂着。
这些逃课的学生是他的重要客源，虽然单个消费不高，但人数稳定。现在被学校这么一搞，生意明显冷清了不少。
他不敢明着跟学校，尤其是跟背后站着的楚南对着干。
只能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
这一幕，被不少路过和附近商铺的街坊看在眼里。
“这就是新开的辅导学校都是吧，真系负责啊！”
“系啊，以前整日有学生仔逃课来打机，冇人管！”
“楚议员建立的这个辅导学校，真系功德无量啊！”
街坊们，尤其是那些家有学童的父母，对此举赞不绝口。以前孩子逃学去打机，他们管不了，学校也往往鞭长莫及。现在学校主动出击，将管教延伸到校外，实实在在地解决了他们的一块心病。
……
王老师和两个老师带着被抓的学生，刚走到街口，就遇到了巡逻的寸牛。
三个成年人抓着两个一看就是学生的人，太过可疑。
他亮了一下证件：“警察。这里什么事？”
两个学生眼睛一亮：“阿sir，救我啊，他们是坏人，要抓我们。”
寸牛和他的搭挡连忙将手放在腰间。
王老师连忙解释：“阿sir，误会。我们是辅导学校的巡逻组，这几个学生逃课出来打机，我们正要带他们回学校处理。”
寸牛扫了一眼两个耷拉着脑袋的学生，又看了看几位老师，瞬间放松下来。
“咦，你是东南中学的王老师吧？我是寸牛，我孩子在东南中学上学呢。”
王老师：“警官，你好。”
寸牛收起证件，笑了笑：“最近这片区确实清净了不少，以前放学时间，满街都是溜出来玩的细路仔，现在少多了。原来是你们在抓。”
他语气带着赞许：“这是好事！这些后生仔，这个年纪不管好，很容易学坏。等他们真进了警署，那就晚了。”
寸牛说着，拍了拍其中一个学生的肩膀，语气半是告诫半是调侃：“喂，细路，好好返学读书啦！混江湖？你以为好似电影里咁威啊？我拉过唔少古惑仔，十个有九个后悔当初冇读多啲书。另外一个？后悔嘅机会都冇，坟头草都几尺高啦！”
误会解除，寸牛又夸了几句，便转身离开，继续他的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