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把绿色试管塞进饭桶嘴里,那头三米长的变异野猪哼了一声,獠牙一合就把玻璃管含住了。他拍了下猪头:“保管好,别当零食嚼了。”饭桶用鼻子拱他,像是在说“你放一百个心”。
他转身就往净水塔跑。
肩上的泡面猴耳朵还在流血,但他顾不上。陈卫生的对讲机里声音发抖:“滤网撑不住了!酸雨把主膜层全蚀穿了!现在进水口的ph值已经掉到3.2!再过两小时,咱们喝的就不是水,是洗锅水!”
江无涯一脚踹开净水塔的铁门,风裹着湿气扑脸。平台边缘站着陈卫生,手里捏着一片滤网残片,指节发白。他面前摆着放大镜,地上全是搓烂的纸团。
“情况?”江无涯蹲下来。
“97%腐蚀率。”陈卫生声音哑,“备用滤芯昨天全用在通风井了。现在连一块完整的再生膜都没有。”
江无涯盯着那片蜂窝状的破网。雨水从头顶的集水槽哗哗流进来,顺着破损处滴落,每一滴都冒着细小的白烟。
“人工换?”他问。
“登顶等于送死。”陈卫生摇头,“酸雾浓度太高,上去三分钟皮肤就得起泡。而且风速十二级,站都站不稳。”
江无涯站起身,抬头看。整座净水塔像被啃过的骨头,顶部的滤网支架歪斜,几根金属杆已经断裂,挂在半空晃荡。雨还在下,灰蒙蒙的云压得很低。
“最后一点再生纸板呢?”
“三卷,藏在b区仓库。”
“搬上来。”
十分钟后,六个壮汉抬着纸板爬上平台。江无涯指挥他们拼接成三角遮蔽棚,试图挡住部分雨水。纸板刚架好,一阵风刮来,边缘立刻卷曲发黑,滴滴答答往下滴酸水。
陈卫生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又开始搓手里的纸团。
“挡得住雨,挡不住雾。”他说,“酸雾能穿透纸纤维,半小时内就会渗透。”
江无涯盯着那片摇摇欲坠的棚子,脑子里飞快算账。泡面换军火他干过,卫生纸造滤网他也试过,可这次是天上下刀子,没人能顶得住。
他正要下令拆棚回收材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尖鸣。
一只灰白色纸鹤从雨中俯冲而下,爪子勾着一块滤网碎片,直直落在他脚边。翅膀展开时带起一阵风,把地上的纸团吹得乱飞。
“是你?”江无涯认出来了,这是最早觉醒的那只卫生纸鹤,平时负责回收废纸,偶尔还偷藏他的螺丝刀。
纸鹤没理他,转头盯住陈卫生手里的放大镜,又看看头顶的雨幕,忽然振翅起飞。
“它去哪儿?”有人喊。
话音未落,纸鹤已冲进云层。
所有人抬头看。雨越下越大,闪电在云里闪,照得整片天空泛青。纸鹤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一个白点,消失在浓雾中。
“疯了……”陈卫生喃喃,“那上面连鸟都活不了。”
江无涯没说话,只盯着天空。
十分钟。
十五分钟。
平台上的人都沉默了。有人开始收拾工具,准备撤离。陈卫生低头翻本子,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
突然,一道白影从云中坠落。
“掉下来了!”有人惊叫。
纸鹤直直砸在平台上,羽毛湿透,尾羽焦黑,像被火烧过。但它双翅夹紧,护着什么东西。
江无涯冲过去抱起它。纸鹤身体滚烫,呼吸急促,但没松开翅膀。
他轻轻掰开,一层灰褐色结晶物掉出来,像烧结的矿渣。
“这是……”陈卫生戴上手套捡起一块,放在放大镜下,“酸性微粒富集物?浓度超标三百倍!”
他猛地抬头:“它把酸雾吸进身体了?”
江无涯摸着纸鹤的背。羽毛还在微微颤动,像在喘气。
就在这时,脑海里响起提示音:
【灵契兽“卫生纸鹤”触发环境适应性进化】
【解锁被动技能:酸雨净化】
【能力说明:可自主吸收并分离空气中的酸性微粒,代谢生成无害结晶体】
江无涯差点笑出声。
“你小子……真成净水器了?”
他一把抱紧纸鹤,转头吼:“陈卫生!拿集水槽来!测试净化效率!快!”
陈卫生愣了一秒,抓起记录本就跑。两分钟后,他们把纸鹤放在特制笼子里,下方接上透明导管。江无涯打开笼顶,让酸雨直接洒进去。
纸鹤展开翅膀,羽毛根部开始渗出细小水珠。水珠顺着翅缘滑落,滴进导管。
第一滴。
第二滴。
第三滴……
江无涯盯着导管末端。水珠聚集,形成一股细流,流入下方的检测杯。
陈卫生拿起ph试纸浸入水中。
一秒。
两秒。
试纸颜色稳定。
“ph值6.8。”他声音发颤,“接近中性……它真的……把酸水变干净了?”
江无涯咧嘴笑了。
“行啊,以后你不叫卫生纸鹤了,改名叫‘净水鹤’。”
纸鹤虚弱地眨了眨眼,翅膀动了动,像是在翻白眼。
“现在问题来了。”陈卫生翻开本子,“它能净化,但撑不了多久。体力消耗太大,刚才那次飞行几乎耗尽能量。而且结晶物堆积在体内,必须定期排出,否则会中毒。”
江无涯摸下巴:“排出方式?”
“类似排便,但速度慢。每净化一小时,需要休息四小时。”
“不够用。”江无涯摇头,“酸雨不会停,我们也不能等。”
他看向头顶的集水槽。雨水还在流,冒着白烟。
“有没有办法让它不用飞那么高?比如,把净化点挪到地面?”
陈卫生眼睛一亮:“可以试试搭建生物滤膜阵列!用它的羽毛提取净化酶,涂在再生纸上,做成可替换滤层!只要定期更换纸膜,就能持续净水!”
“多久能搞出来?”
“如果现在开工,六小时。”
江无涯点头:“干。所有再生纸资源调给你。泡面猴去仓库搜最后一捆A型纸浆。铁皮猪把废弃金属熔了,做支架。”
他低头看怀里的纸鹤,轻声说:“你先歇会儿,待会还得加班。”
纸鹤闭着眼,翅膀轻轻搭在他手臂上,像在确认他还活着。
陈卫生已经开始画设计图。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边画边念叨:“涂层比例……酶活性保持……支撑结构抗弯强度……”
江无涯站起身,把纸鹤交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小心点,别让它着凉。”
他走到平台边缘,看着远处的雨幕。酸雨还在下,打在避难所的屋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摸出腰间的泡面叉,插进塑料袋里搅了搅,掏出一包红烧牛肉面。
撕开包装,闻了闻。
“这账不划算,但得干。”
他把面放回袋子,抬头看天。
云层深处,隐约有光闪了一下。
不是闪电。
更像某种信号。
江无涯眯起眼。
下一秒,纸鹤突然在他身后发出一声尖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