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谨眉头紧紧扭在一起，看了君学山一眼，闭口不言。
所谓代价，他自然记得。
此前君学山亲口所言，白楼欲突破宗师之上，只不过，需要一些小小的代价。
在他印象中，君学山对他手下这些军士，可是宝贝的很。
如今八字都没一撇的情况下，居然毫不吝惜，全盘压上。
刘谨心中升起一丝凉意，顿觉身前之人忽有几分陌生。
说到底，抛开宗师身份，他和下面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并没有什么不同。
受君恩，效犬马，似乎天经地义。
他也一直这么认为。
可如今看来，君学山并无丝毫惋惜之色，只有对自己布局的胸有成竹。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对了，陛下在朝堂之上，看群臣彼此攻讦时，也曾如此作态。
事后陛下与他笑言，谈及驭人之术，莫过于此。
一种难明情绪呜咽在刘谨喉头，他甩甩脑袋，抛开杂念，盘膝坐下，静静调整状态。
不论如何，接下来还有一场恶战，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数息之后，刘谨双目豁然睁开，看着自己双手，喃喃自语：
“此地钟灵毓秀，天地精华充足，倒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君学山上前两步，于崖边迎风而立，附和道：
“说的不错，否则那畜生，也不会窝在此地。”
呜——呜——
两人交谈之间，战鼓号角、金铁交鸣愈发激昂，下方战斗已然进入白热化。
不出意料，徒河王残兵再次大败溃输，且战且退，逐渐缩回浓雾之中。
一支等待多时的镇司骑军迅速绕过中军，从旁穿插，扩大战果。
同时徒河王一方亦有一支白山玉龙骑军逆势而上，掩护主力撤退。
此地高山河谷地形所限，双方并无太多战术，纯粹硬碰硬正面对垒，类似场景早已发生过无数次。
可这次，不一样。
镇司座下白山玉龙身经百战，加上本身也不惧多数猛兽，因此和他们主人一样自信无畏，从不会惧怕冲锋，也从不需要蒙眼。
但今天，刚冲出去没多久，便有镇司军士发现，往日协调矫健的白山玉龙，竟然颤抖紧绷，低声呜咽！
这是紧张的表现！
“撤！”
镗！镗！镗！
急促金声骤然而起，显然主将同样发现不对，立刻更改了军令。
镇司不愧是令行禁止的无敌之师，哪怕短时间内出现完全相悖的命令，他们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执行撤退指令。
即便敌人已经到了脸上。
然而下一刻，和鸣金之声极为相似，却更为浑厚绵长的铛声响彻群山之间！
与此同时，浓雾更浓，江面更是如同沸水一般，翻腾不息！
随后嘭的一声巨响，水面轰然炸开，一道暗黑色巨影猛然撞破雾幕，若隐若现。
“来了！”刘谨低喝一声，蓄势待发。
“其吟也，如戛金钵。《龙经》诚不欺我。”君学山很淡定，还有闲心点评。
语罢，其大手一挥，磅礴内气席卷而出，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将浓雾吹散不少。
此时，场上双方军士不管刚刚在做什么，这一刻均不由自主抬头望向江面，目瞪口呆，震撼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