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有点凝重：
“但系统……记住这次反抗了。下次……会更难。”
听他这么说，刚松下去的那口气立马又提了起来。操，这狗逼系统还带记仇的？而且这报复来得也太快了点！
我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甚至那句“下次更难”的尾音还没完全散干净呢，异变陡生！
地上那些刚刚散落的、已经变得有些焦黑的纸元宝灰烬，突然无风自动，呼啦一下全部飘了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着！
紧接着，刚才那只被污水浇散、已经消失的幽绿色火焰巨手，竟然猛地从那些旋转的灰烬中再次凝聚出来！
但这次不一样了！
它不再是单纯的火焰形状，那灰烬像是给它提供了骨架和实体，让它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狰狞！五指曲张，指尖锋利得像是鬼爪，通体冒着幽绿的光，夹杂着纸灰的黑，散发出的不再是阴寒，而是一种灼人的、带着强烈怨毒的滚烫！
而且，它他妈的不再冲着我来了！
它像是认准了刚才泼它冷水的岑无咎，带着一股子歇斯底里的疯狂，速度快得像一道绿黑色的闪电，直直就朝着靠在墙边、气息还没喘匀的岑无咎的脖子掐了过去！
“瞎子！小心！”我头皮都炸了，吼得嗓子劈叉。
岑无咎虽然看不见，但那玩意带来的灼热怨毒气息太明显了。他脸色一变，猛地将手中的青竹杖往身前一格！
啪嚓！
那青竹杖也不知道是啥材质，碰到火焰手，竟然发出一声金石交击的脆响，绿火黑灰四溅！
但那股力量太大了！岑无咎本来状态就不好，直接被这股巨力撞得向后踉跄，后背狠狠砸在洞壁上，闷哼一声。那火焰手五指一合，竟然死死箍住了青竹杖，灼热的火焰顺着竹杖飞速蔓延，眼看就要烧到他的手！
“操！”我眼珠子都红了，也顾不上怕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想都没想就扑过去，用手去扒拉那火焰手。
可我的手刚碰到那玩意儿，就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还他妈是带刺的！一股钻心的疼，还夹杂着无数负面情绪——绝望、贪婪、恐惧——顺着指尖就往我脑子里钻！
“嘶啊！”我疼得赶紧缩手，低头一看，指尖已经烫起了好几个燎泡，还沾着黑乎乎的纸灰，滋滋地冒着小股黑烟。
这他妈根本碰不得！
“别碰它！怨念实体化了！沾上就甩不掉！”岑无咎艰难地用青竹杖抵着火焰手，那火焰已经快烧到他虎口了，皮肤发出焦糊味。他的脸色痛苦得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承受极大的压力和精神冲击。
那火焰手得势不饶人，另一只空着的“手”也凝聚出来，再次抓向岑无咎的咽喉！
岑无咎猛地偏头躲开，那火焰手抓空，直接抠进了他耳边的混凝土墙壁里，噗嗤一声，竟然抓进去几公分深，碎石粉末簌簌落下！
这要是抓脖子上，直接就能掐断！
我急得团团转，眼看那青竹杖上的火焰越烧越旺，岑无咎的手已经开始发抖，快要撑不住了！
水！对！刚才用水有用！
我猛地扭头看向旁边的污水渠，可刚才岑无咎引动的那股水已经退了，剩下的污水根本够不着！
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漏洞……十分钟……”岑无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规则……暂时松动……可以用……血……你自己的血！”
血？我的血？
我猛地想起节点2里，那些纸人喉咙里塞着的“会呼吸的铜钱”，就是滴过活人血的！这玩意儿是这副本的能量媒介之一！
我的血……有用？
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左右一看，捡起地上刚才砸火焰手的那块锈蚀的齿轮碎片，边缘还挺锋利。也顾不上脏不脏生不生病了，一狠心，对着自己左手手掌猛地一划！
“呃！”疼得我一口冷气抽到底。
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那颜色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然后呢？！怎么用？！”我举着流血的手，冲着岑无咎喊。
“泼……泼它！念……念你的名字！沈雁回！”岑无咎的声音已经有些断续，火焰几乎要吞噬他整个手掌。
念我的名字？这又是什么操作？
没时间细想了！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那只死死掐着青竹杖、还在不断用力的火焰手，把我流血的手掌猛地甩了过去！
滚烫的鲜血泼洒而出，大部分都淋在了那只幽绿黑灰交织的火焰手上！
滋——啦——！
又是一阵更加剧烈、更加刺耳的灼烧声响起！
但这次的效果，和刚才的污水完全不同！
我的血碰到那火焰手，就像是强酸泼了上去！那火焰手猛地剧烈颤抖起来，发出一种近乎人类凄厉惨叫的尖啸声！幽绿的火焰被血染上，瞬间变成了一种污浊的黑红色，像是凝固的血垢！它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猛地松开了青竹杖，扭曲着想要后退！
“沈雁回！”我赶紧扯着嗓子大吼自己的名字，声音在这洞穴里回荡。
我名字喊出口的瞬间，那些泼在火焰手上的血液，竟然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发出微弱的红光，迅速沿着火焰手的表面蔓延，像是给它套上了一层不断收缩的血色网络！
那火焰手挣扎得更厉害了，疯狂地扭动，想要摆脱血网的束缚，但它每挣扎一下，血网就收缩得更紧，红光就更盛，它身上的火焰和黑灰就被压制得更暗淡一分！
有用！真他娘的有用！
我心头一喜，也顾不上疼了，赶紧又想挤血往上泼。
“别……浪费……”岑无咎脱困，靠着墙壁大口喘息，那只被灼伤的手微微颤抖着，焦黑一片，看着都疼。他急促地道：“用血……凌空画……画一个‘破’字符！最简单的那个！快！血网困不住它多久！”
画符？我他妈哪会画符啊？！
“怎么画？！老子不会！”我急得跳脚。那被血网困住的火焰手虽然暂时被压制，但挣扎得越来越凶，血网的光芒已经开始闪烁，眼看就要崩碎！
“心念集中！想着破邪！一笔！一竖！再一横！勾！最简单的！快！”岑无咎语速极快，几乎是在吼。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一笔一竖一横勾？我他妈……
看着那疯狂挣扎、即将脱困的火焰手，还有岑无咎焦黑的手和苍白的脸，我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拼了！
我再次用力一攥左手伤口，更多的血流了出来，疼得我龇牙咧嘴。
集中意念！破邪！破邪！破邪！给老子破！
我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蘸满自己温热的鲜血，对着那挣扎的火焰手，凭着感觉，在空中猛地划下！
一竖！带着我所有的狠劲和愤怒！
血珠悬浮在空中，没有落下，形成一道微微发光的血线！
再一横！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横线斩在竖线上！
最后往上一勾！勾他妈的！
一个歪歪扭扭、血淋淋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符号，就那么悬停在了空中！
在我最后一笔勾成的瞬间，我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被抽走了，一阵头晕眼花，差点没站稳。
那符号成型的那一刻，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破！”我下意识地吼出了声！
那血符如同离弦之箭，嗖地一下印在了那疯狂挣扎的火焰手正中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秒——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
那火焰手像是被从内部点燃了一样，由内而外猛地炸裂开来！
不再是幽绿或者黑红，而是变成了一种纯粹的金红色火焰，如同烈阳融雪，瞬间就将那些怨毒的火焰、纸灰、还有我残留的血网，全部吞噬、净化！
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洞穴，甚至刺得我眼睛都有些疼。
爆炸的气浪把我直接掀飞了出去，一屁股摔在污水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等我晕头转向地爬起来，再看过去时，那只恐怖的火焰手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空中残留着一点点金色的火星，缓缓飘落，然后熄灭。
地面上，那些纸元宝的灰烬也彻底变成了普通的灰白色，再无一丝诡异。
洞穴里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岑无咎压抑的、痛苦的呼吸声。
【十分钟自由时间：剩余08分17秒】
系统的倒计时还在冰冷地跳动着，提醒着我们代价换来的短暂自由。
我瘫在污水里，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又看看不远处靠在墙上、状态极差的岑无咎，心里头五味杂陈。
妈的……这十分钟……真他妈是拿命换来的。
“喂……瞎子……”我喘着气，声音沙哑，“你……手怎么样？”
岑无咎没立刻回答，他慢慢抬起那只被灼伤的手，对着（他以为的）光线方向。那只手手心一片焦黑，甚至能看到一点骨头的颜色，边缘皮肤起皱卷曲，惨不忍睹。
他沉默地看了几秒，然后缓缓放下，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还行。死不了。”
又是这句“还行”。
但我看着他那惨烈的手，再听着这俩字，心里头第一次没觉得他是在装逼或者敷衍，反而有点不是滋味。
这伤，是替我受的。
我咬着牙，从污水里爬起来，撕下自己衣服下摆还算干净点的布条，走到他身边。
“别动。”我声音有点硬邦邦的，没啥好气，主要是觉得自己这举动有点别扭。
他顿了一下，果然没动。
我抓起他那只完好的手，确定是好的那只，然后把布条塞进他手里，又把他那只受伤的手腕轻轻抬起来，避免下垂加重痛苦。
“自己按住伤口上面点，能止血……虽然也不知道你这玩意儿流不流血。”我没好气地指挥，尽量不碰到他焦黑的掌心，“赶紧的，十分钟可没空给你磨蹭，想想下一步咋办！”
岑无咎握着那布条，灰白色的眼翳低垂着，遮住了所有情绪。他依言用手指按住了自己手腕上的某个位置。
然后，他极轻地说了句：“谢谢。”
又是谢谢。
我扭过头，胡乱地用剩下布条缠自己还在渗血的手掌，嘟囔道：“谢个屁，扯平了而已……妈的，这符咋这么费血，头晕……”
缠好手，我看向洞穴深处，那黑暗仿佛没有尽头。
“漏洞拿到了，下一步呢？往哪儿走？总不能在这鬼地方待十分钟就完事吧？”
岑无咎按着手腕，微微侧头，像是在倾听什么，又像是在用那对“镜瞳”感知。
几秒后，他抬起没受伤的手，指向汇流池那个巨大的黑洞。
“下面。”
“系统的薄弱点……被刚才的爆炸……撕开了一道口子。”
“下面，可能有……离开永乐街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