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阴影里,林凡屏息凝神,直到那几名“秃鹫”成员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彻底远去,才缓缓松了口气。但他知道,危机并未解除,黄沙集已非久留之地。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巷子深处那个蜷缩的老者。道碑传来的悸动清晰无误,老者怀中那油布包裹之物,必定与星陨阁有关!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好奇的过路修士,缓步走向老者。浓烈的劣质酒气扑面而来,老者似乎醉得不轻,浑浊的眼睛半睁半闭,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死死抱着怀里的包裹,嘴里含糊地念叨着破碎的词语:
“……星辰……指引……归途……没了,都没了……观星台塌了……海……诅咒之海……”
观星台!诅咒之海!
这两个词让林凡心中剧震!墨渊曾提及,星陨阁在瀚海的分阁名为“观星岛”,而“诅咒之海”则是瀚海深处一片令人谈之色变的凶险海域!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老丈,您刚才说的‘观星台’和‘诅咒之海’,是什么意思?”
老者似乎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醒,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警惕地看向林凡,将怀里的包裹抱得更紧,身体向后缩了缩,如同受惊的野兽。“你……你是谁?!别想抢我的‘引路石’!这是……这是我回家的希望!”
引路石?林凡心中一动,看来这包裹里的东西,果然是用来指引方向的,很可能与星图碎片功效类似。
“老丈,您别怕,我不是坏人。”林凡放缓语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壶在集镇上买的、不算烈但香气醇厚的果酒,拔开塞子,一股清甜的果香散发出来,稍稍驱散了周围的酒臭。“我只是个迷路的旅人,对瀚海很感兴趣,想听听您说的故事。这壶酒,请您喝。”
酒香似乎起到了作用,老者的警惕心稍稍放松,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酒壶吸引。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酒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色。
“好……好酒……”他又连喝了几口,浑浊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点点,话匣子也打开了,“年轻人……你……你也想去瀚海?”
“是的,想去望海城,然后进入瀚海寻找机缘。”林凡顺势说道。
“望海城……呵呵……”老者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又灌了一口酒,“那里……只是起点。真正的瀚海……无边无际,藏着无数宝藏,也藏着……无数吃人的怪物和……诅咒!”
他的声音带着恐惧,也带着一丝追忆:“我……我叫老海狗,以前……是‘逐星号’的了望手……我们……我们找到了‘观星岛’的线索……跟着祖先留下的海图……进入了‘诅咒之海’……”
老海狗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他们的船队根据一份祖传的古老海图,试图寻找传说中的“观星岛”,那海图似乎与林凡手中的星图碎片有些关联。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穿越风暴,躲过海兽,终于接近了目标海域——那片被标注为“诅咒之海”的区域。
“那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海水是黑色的……像墨汁一样……船上的罗盘全都失灵了,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有靠着祖先留下的‘引路石’,才能勉强辨别方向……”老海狗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裹,身体微微颤抖,“我们……我们看到了!那座岛!悬浮在黑色海水之上的岛屿!上面有……有倒塌的巨大石柱,和……和指向天空的残破指针……那就是观星台!”
他的声音充满了激动,但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取代:“可是……我们触怒了海神!或者说……触怒了那片海的‘主人’!黑色的风暴……巨大的、长满触手的黑影从海底升起……船碎了……所有人都……都死了!只有我……抱着这块‘引路石’,抱着一块破船板,飘了不知道多久……才被路过的商船救起……”
老海狗老泪纵横,猛灌着酒:“没了……船没了,兄弟们都没了……只有这块石头……它是我找到观星岛,找到回家路的唯一希望……可是……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那片海,是诅咒之地!”
林凡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老海狗的经历,不仅证实了观星岛的存在,更揭示了其所在的“诅咒之海”是何等凶险。而他怀中的“引路石”,无疑是关键物品。
“老丈,您说的‘引路石’,能给我看看吗?”林凡试探着问道,“或许,我能帮您找到回去的路。”
“不!不行!”老海狗如同护崽的母鸡,将包裹死死搂住,“谁都别想抢走它!它是我的!”
林凡知道强求不得,而且时间紧迫。他沉吟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三块星图碎片,并未完全展露,只是让其散发出一丝微弱的星辰波动。
当这股同源的气息出现的刹那,老海狗怀中的油布包裹,突然轻微地震动起来,表面隐隐有微光流转!老海狗也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凡:“你……你身上……也有……指引?”
“是的,老丈。”林凡收起碎片,诚恳道,“我也在寻找观星岛,寻找星陨阁的传承。我们目标一致。您一个人的力量,无法穿越诅咒之海,但我们可以合作。您提供引路石和您知道的情报,我们提供保护和船只,一起找到观星岛,如何?”
老海狗看着林凡,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挣扎、怀疑,还有一丝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他孤独太久了,复仇和归家的执念支撑着他,但他也深知凭自己绝无可能再回去。
就在这时!
“在那边!巷子里有人!”街道上再次传来“秃鹫”成员的呼喝声,并且迅速朝着巷口逼近!显然,他们并未放弃搜索。
林凡脸色一沉,没时间再犹豫了!
“老丈,追杀我的人来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相信我,跟我走,我们一起去观星岛!”林凡伸出手,语气急促而坚定。
老海狗看着逼近的追兵,又看了看林凡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然,最终一咬牙,将怀里的油布包裹猛地塞给林凡:“给你!带它走!带我去观星岛!我老海狗这条命,赌在你身上了!”
林凡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一股冰凉而古老的星辰之力顺着手臂传来,道碑立刻传来欢欣的嗡鸣。他来不及查看,直接将包裹收入储物袋,一把拉起老海狗:“走!”
两人刚冲出巷子,正好与搜索过来的三名“秃鹫”成员迎面撞上!
“找到他们了!发信号!”为首那名练气八层的刀疤脸狞笑一声,手中弯刀已然出鞘,另外两人也迅速围了上来。
“赵莽!叶兄!”林凡毫不犹豫,直接灵魂传音给守在客栈的两人。同时,他一把将老海狗推向身后,面对三名强敌,眼中寒光一闪!
不能恋战,必须速战速决!
他体内灵力奔腾,优化后的御风术施展到极致,身形如电,主动迎向那名练气八层的刀疤脸!与此同时,他双手掐诀,两团高度压缩、内部结构被道碑优化到极致的火球,带着灼热的气浪,分别射向另外两名练气七层的杀手!
“找死!”刀疤脸见林凡竟敢主动进攻,怒喝一声,弯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劈林凡面门!
然而,林凡的身形在刀光及体的瞬间,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刀锋,同时并指如剑,指尖星辉凝聚,快如闪电般点向刀疤脸持刀手腕的穴窍!
这一指,蕴含了林凡对灵力运转的深刻理解,以及星辰之力特有的穿透性!
“噗!”
刀疤脸只觉得手腕一麻,灵力运行瞬间中断,弯刀差点脱手!他心中大骇,这小子用的什么诡异手段?!
就在他失神的刹那,林凡的另一只手已如毒蛇出洞,一掌印在他的胸口!
“嘭!”
闷响声中,刀疤脸如遭重击,胸口凹陷,口中喷血倒飞出去,眼中还残留着惊骇与不解。
另外两边,那两名杀手仓促间挥刀劈向火球。
“轰!轰!”
火球并非直接爆炸,而是在接触刀锋的瞬间,内部结构改变,产生了剧烈的二次殉爆!狂暴的火浪瞬间将两人吞噬,惨叫着变成火人!
瞬息之间,三名“秃鹫”好手,两死一重伤!
这时,接到传音的叶知秋和赵莽也已从客栈冲出,看到现场情形,毫不迟疑。
“走!”叶知秋低喝,剑光一闪,将那名重伤垂死的刀疤脸彻底了结。
林凡拉起惊魂未定的老海狗,四人不再停留,如同离弦之箭,向着黄沙集外亡命奔去!
身后,集镇上空响起了尖锐的警哨声和更多的怒吼声,“秃鹫”的大队人马,以及被惊动的其他势力,都被彻底引爆了!
荒漠追逃,再次上演!而这一次,他们身边多了一个神秘的向导,怀中多了一份通往“诅咒之海”的古老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