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万法归一”的石门，林凡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
并非预想中的下一个考核场地，也非青云峰的山巅。他发现自己正悬浮于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上下四方皆是深邃的黑暗，唯有极远处有点点星辰闪烁，散发出冰冷寂寥的光。
“这里就是第二关？”林凡心中警惕，灵识铺开，却发现这片虚空仿佛没有尽头，他的灵识如同石沉大海。
忽然，前方虚空中，点点星光汇聚，勾勒出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那轮廓逐渐清晰，最终化为了一个与林凡身高、体型、甚至面容都一般无二的身影！只是这身影的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与林凡同源，却更加冰冷纯粹的混沌气息。
“镜像？还是心魔显化？”林凡目光一凝。他能感觉到，对面这个“自己”，拥有着与他完全相同的力量层次——筑基中期巅峰的混沌灵力，以及对《混沌青元剑罡》、《幻云流光步》等术法的掌握。
“击败我，方可过关。”镜像林凡开口，声音毫无波澜，如同冰冷的法则宣告。
话音未落，镜像已然出手！它并指如剑，一道淡灰色的混沌剑罡撕裂虚空，带着洞穿一切的锋芒，直刺林凡眉心！无论是出手的速度、角度，还是剑罡中蕴含的混沌意境，都与林凡一般无二，甚至因为其毫无感情的纯粹，显得更加直接、凌厉！
“来得好！”
林凡眼中精光一闪，并未闪避，同样并指如剑，《混沌青元剑罡》迎击而上！
“铮！”
两道同源而出的灰色剑罡在虚空中悍然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清脆悠扬、仿佛金铁交鸣的脆响！碰撞的中心，空间泛起细微的涟漪，两股混沌剑气互相侵蚀、磨灭，最终同时湮灭。
势均力敌！
一击不成，镜像身形晃动，《幻云流光步》施展而出，瞬间化作数十道真假难辨的残影，从四面八方同时向林凡攻来！指、掌、拳、腿，每一道攻击都蕴含着精纯的混沌灵力，封死了林凡所有闪避的空间。
林凡面色不变，脚下步伐同样变幻，身形如同鬼魅般在无数残影与攻击中穿梭。他的“观徼”之能运转到极致，不仅能洞察镜像每一次攻击的轨迹与灵力运行，更能隐隐感知到其攻击意图的流转。
然而，镜像同样拥有这种洞察力！两人的战斗，仿佛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极致博弈。预判与被预判，欺骗与反欺骗，招式甫一出手，对方便已洞悉后续变化，往往在招式用老之前便已变招。
虚空之中，只见两道完全相同的青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狂交错、碰撞，剑罡破空声、拳掌交击声不绝于耳。混沌气息弥漫，将这片黑暗虚空都搅动得不再平静。
林凡越打越是心惊。这镜像不仅拥有他全部的实力与技巧，更可怕的是它没有情绪，不会犯错，不会疲惫，如同一台最精密的战斗机器，将他的所有能力都发挥到了理论上的完美状态！
他施展优化后的火弹术，镜像同样以威力不相上下的火弹术对轰；他引动周遭虚空能量模拟土行防御，镜像亦能轻易化解；他甚至尝试动用一丝刚刚领悟的、引动“道韵”的技巧，那镜像竟也能模仿个七八分相似！
这简直是在与一个完美版的自己战斗！
久攻不下，林凡的心绪不免泛起一丝微澜。难道自己要败给自己的镜像？这道关卡，究竟要考验什么？
就在他心神微分的刹那，镜像敏锐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它猛地舍弃了所有花哨的技巧，将全身混沌灵力凝聚于右拳之上，整个拳头仿佛化为了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带着碾碎一切、重归虚无的恐怖意境，一拳直捣林凡中宫！
这一拳，简单、霸道、纯粹！是力量与道境的极致凝聚！
避无可避！
强烈的危机感让林凡汗毛倒竖！他瞬间收敛所有杂念，道心在压力下变得前所未有的空明澄澈。
“我就是我！何须与镜像争锋？”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心间。
他明白了！这一关考验的，并非战胜一个完美的“自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考验的是，在面对完美自己的巨大压力下，能否坚守本心，能否认清“真我”与“镜像”的本质区别！
镜像再完美，也只是规则的造物，是冰冷术法与力量的集合体。而他林凡，拥有的是鲜活的情感，是不断成长的智慧，是坚韧不拔的意志，是包容万象的混沌道心！这些，是镜像永远无法复制的东西！
面对那毁天灭地的一拳，林凡没有再选择以硬碰硬，也没有试图闪避。他做出了一个让镜像都无法预料的举动——
他散去了周身所有的灵力防御，敞开了胸怀，眼神平静而坚定地看着那轰来的混沌之拳，仿佛要拥抱自己的毁灭。
然而，在他的识海深处，未名道碑光芒大放，《混沌初开经》真意自然流转。一股“包容”、“承载”、“衍化”的意境，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他不再将镜像视为敌人，而是将其看作自身力量的一部分，是混沌演化过程中的一种“现象”。
那足以崩山裂石的混沌拳劲，在触及林凡身体的刹那，并未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反而如同百川归海，被林凡那毫无防御、却蕴含着至高混沌真意的身体悄然接纳、吸收、分解，最终化为精纯的能量，融入了他的混沌道基之中！
镜像林凡那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愕然”的情绪波动。它无法理解，为何自己最强的攻击，会以这种方式被化解。
林凡缓缓抬头，看向镜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属于“林凡”的、带着情感的笑容。
“你，只是我的影子。”他轻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而我，是光。”
话音落下，他并指如剑，再次点出。这一指，没有凌厉的剑罡，没有磅礴的灵力，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源自本心的“我道”意志！是历经磨难而不改的坚韧，是看透虚妄而坚守的真我！
“噗！”
指劲无形，却轻易地穿透了镜像仓促布下的混沌防御，点在了它的眉心。
镜像林凡的身形骤然僵住，随即，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从眉心开始，蔓延出无数裂痕。它看着林凡，空洞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解脱，最终“嘭”的一声，彻底碎裂成无数光点，消散在虚空之中。
随着镜像的消失，周围的黑暗虚空也开始如同潮水般退去。
林凡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一座巨大的青石擂台之上。擂台周围云雾缭绕，远处是青云宗连绵的仙山楼阁。显然，这里才是第二关真正的考核地——问道台。
而此刻，巨大的问道台上，除了他之外，空空如也。
他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通过第二关“镜像试炼”的人！
高台之上，通过水镜观战的长老们，此刻一片寂静。
良久，云鹤真人才抚掌轻叹：“妙！以包容化解攻击，以本心印证真我！此子之道心，已远超同辈，直指金丹门槛矣！”
其他长老也纷纷点头，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赞赏与惊叹。能如此快地堪破镜像试炼的本质，并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破关，此子心性、悟性皆为上上之选！
执法堂那位古板长老，脸色则更加阴沉了几分。
林凡立于问道台上，感受着体内因为吸收镜像部分能量而更加充盈的灵力，以及那颗愈发晶莹剔透的道心。
连续两关，他皆以绝对的优势，率先通过。他的名字，此刻已深深烙印在所有关注考核的人心中。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还在后面。但他无所畏惧。
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擂台，以及远处陆续开始有光华闪现、显然是其他弟子开始传送而来的区域，林凡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他在等待，等待接下来的对手，等待在这内门考核的舞台上，绽放出属于他自己的、最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