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是听不懂话，听到医生都这么说了，他瞬间就明白了，浑身的力气瞬间散去，跌坐在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洛寻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落在众人眼中，却不应不奇怪的
或者说，其他的医生的情绪波动都不大，毕竟在医院见惯了生死，他们早就有些麻木了。
不过洛寻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个车祸的受害者呢？他在哪儿？！”
松田阵平上前抓着一个医生就问。
医生见多了情绪激动的病人家属，此刻应对得当。
“今天车祸来的那个患者还在手术室，但是……请家属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洛寻看了一眼手术中的牌子，所以，躺在里面的那个人居然还是松田阵平认识的人吗？
看松田阵平这个样子，不像是只认识，倒像是关系斐然 。
突然经历这么一场事，洛寻也睡不着了，此刻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等萩原研二来接自己。
“怎么会救不了？！你们是医生啊！手术室的灯还没熄，他还活着！为什么会救不了？！”
医生看到对方这激动的情绪，稍微后退了两步，他们虽然冷静，但是也怕医闹。
“抱歉，这位家属，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患者的情况实在太过严重，送来的时候只有一口气了。”
“很抱歉，我们能力有限。”
那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一步，生怕松田阵平暴起伤人。
那医生一边退，余光看到了坐在一旁休息等人的洛寻，顿时眼睛一亮。
“洛医生，你怎么回来了？”
洛寻听到声音，抬头勉强的朝他笑笑。
“是啊，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这种事情，刚好就一起回来做个笔录。”
那医生看着洛寻，似乎是遇到了熟悉的人，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原来洛医生你竟然还遇到了伤者，那么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吧。”
洛寻点点头，但是没说话。
对方很显然并不在意，一边说一边准备着其他要端进去的材料，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虽然说是让病人接受，那也是因为他们医生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伤成这样，患者实在救不过来。
不过救人还是要救的，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都不能放弃抢救。
只是希望渺茫。
“真是可惜，洛医生，你也看到对方身上的伤势了，如果是你的话，你有把握吗？”
洛寻一怔，其他人伤成那样基本上已经死了。
不过这个患者倒像是有什么执念，还强撑着口气没散，却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一点回光返照。
能救人吗？
洛寻这么问着自己，但是他心里知道——不能。
因为自己现在是责任医生，不是主治医生，所以洛寻不能救人。
不过好在对方只是随口聊着，并没有想要得到洛寻的回应。
“还真是可惜啊，前几年我们医院接过比这个情况更严重的患者，洛医生当年也把人救过来了。”
洛寻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事，大概是前几年有个刚推进手术室就断了气的。
其他人都准备出去让人节哀了，没想到洛寻硬是给人救了回来。
“当时真是比现在还要危险，所以如果是你的话，这种情况肯定没问题的吧！”
“不过真是可惜，如果不是因为两年前……”
说到这里，那医生自觉失言，噤了声。
小心翼翼的看向洛寻，看到对方失神的样子，不好意思的低声道了句抱歉，端着一个盘子又进了手术室。
两年前的事情原本没有多少人知道，毕竟风户医生也不会乱传。
只是自从洛寻回来任职之后，天才医生转为责任医生，众人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有些事情自然也就传开了。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不能救人就不能救人。
洛寻性子淡漠，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更遑论旁人。
再加上此界天道又并非有恩于他，他也不再是天道内定的继承者，又何必报恩于世人。
旁人平常可惜的目光洛寻见了不少，不过那些东西更是不痛不痒。
责任医生有责任医生的工作，主治医生有主治医生的工作，各司其职就是最好了。
什么时候责任医生全都跑去拿刀做手术，那才是乱套了。
洛寻看着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暗自感慨了一句生命的顽强。
但是也没让众人等太久，不过十多分钟的样子，里面的人再一次走出来。
此时，手术室的灯也熄了。
这位医生也不是初学者了，面对众人祈求的目光，虽然可惜，但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节哀。”
高木涉崩溃的走向医生，想要跪下。
“医生，拜托你啊！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你们再试试吧！求你们救救他啊！”
人都是有共情力的，看到他这个悲伤的样子，哪怕见惯了生死，这位医生也有些不忍。
但是他们确实都已经尽力了，是真的无能为力。
有时候命运弄人，就是如此的残忍。
松田阵平的注意力一直在手术室上，此刻都还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洛寻。
相比起高木涉听到那些话的颓丧，他说话就要更硬气多了。
“什么叫救不了？什么叫节哀？”
“你们是医生啊！你们应该救人啊！而不是在这里说这些废话！”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你们把他救回来啊！”
“这位家属，还请你冷静！我们医生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洛寻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看着他们或哭或怒，面前喧闹，他却安然不动。
哪怕前世送走了不少的弟子、大臣，但他依旧不太能理解他们的生离死别之悲痛。
哪怕见了再多的生死，洛寻至今依旧难以共情。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是生来就要走过一遭的，为何如今却如此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