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心脏怦怦跳，绕了一大圈，转移注意力，最后一个问题问出口前，他还是紧张到不行。
“那有高等文明种族去过游戏里吗？或者低等文明‘蝼蚁’被抓到过……这个世界？”
凯尔狐狸眼中眸光闪动，眼神变幻莫测，似乎在思考程然问题的用意，也在斟酌怎么回答他。
见他不说话，由于太过紧张，程然没忍住追问。“这两个问题很难回答？”
凯尔莞尔一笑，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当然不，我只是在想您为什么这么关心游戏的事。”
程然心里一紧，手心冒汗，但还是故作镇定。“我摆摊期间看到了很多战后幸存者，他们的现状非常糟糕，这让我心里很难受。我现在很反感战争，不，更应该说，我讨厌高等文明凌虐低等文明。”
“你……明白了吗？”
凯尔眸光深邃，似乎要将程然洞穿。
程然有一秒钟甚至感觉被他看穿了一切。
害怕他们知道自己是个低等文明厨子，会从低级文明抓人类或别的种族为他们是从。
他不知道这对于那些苦苦挣扎的种族是好事还是坏事，但高阶文明权力者的“示好”，真的值得义无反顾吗？
一旦低阶种族被规训为“只要成为什么”就能锦衣玉食的“活着”，低级文明种族在星际泛滥，另一场屠杀，可能就会悄然临近。
而且就程然来说，做菜真的没那么难学。
他连王河媳妇、提克鲁都能教，星际厨师学会他的菜式只是时间问题。
沉默的对峙片刻，凯文笑了，意味不明，耐人寻味。
但是他说。“没有，尊贵的贵宾阁下。”
“我们并不屑凌虐低等文明。很多时候，团结就能共度难关，只是生物最有趣的一点是，他们拥有智慧，嗯……高估自身的智慧。他们的反应已经足够有趣了，您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
“当然，我们也不屑……哦不，没有研究双向传输的通道。”
程然在凯文略带戏谑的声音中缓缓放松下来。
不管他看出来什么，都是他的猜测，没有把握的事，这位精明到主动投奔战争狂人，予以支持的星系统治者，都聪明的不会开口。
基氩·罗温沙连姆虽然是个战争疯子，但他这人还是讲道理的。
至于眼前这几位表面正常的，实则动不动就下狠手没得商量。
都是不好惹的主，他可不想染一身骚。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程然对凯尔点点头，算是对他有问必答，不作多余补充的致谢。
“您客气。”
电话挂断，圆桌前众人皆沉默着没有开口。
五个人似乎还沉浸在程然说讨厌凌虐和战争这件事上，并没有发现程然和凯尔的异常。
这几个人里面，有四个明显很占优势。
虽然他们是出谋划策的既得利益者，但领兵打仗的事跟他们没多少关系。
发动战争凌虐其他星系子民的又不是他们，是该死的基氩·罗温沙连姆那个疯子，以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威廉姆·雅尔克利夫啊。
想到这点，自信小胖子拜尔德小胖脸上笑容憨态可掬。“程，你放心，战争的事与我无关，你想要改善那些难民的举措，我也会尽我所能，全力支持。”
有了拜尔德起头，其他几人也不甘示弱。
小胖子直球，他们也不再拐弯抹角，纷纷表达会支持程然为战后星系重建添砖加瓦。
程然觉得很荒唐。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笑出了声。
有谁会想到，发动战争，把星系打得稀巴烂，让战后难民苟延残喘活到现在，不闻不问的星际帝国联盟最高身份的几个人，会因为一个厨子，打算改变这一切。
刽子手，因为想吃一口美食，选择放下屠刀，跟难民携手奔赴更好的未来。
哈哈……这一点也不好笑。
疯子！
都是彻头彻尾，不讲道理的疯子！
刚刚看到程然笑了，以为有戏的几人还没高兴几秒，眼看着程然面色一点点冷下去，直至面无表情。
程然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怎么摆出这种脸色。
但他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几个人。
五个人互望一眼，不明白这几秒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你们真的很想吃我做的东西。”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心稍微沉下去几分的五人立即露出欣喜之色。
“当然，程做的食物乃当世之最，这点毋庸置疑。”
“你终于愿意给我做美食了？哈哈，太好了！我果然是你最好的朋友！”
“我可太想你那口了，你什么时候做？”
程然抬头，目光看向每一个人。“我先提一个要求，如果答应，我晚上就给你们做一顿丰盛的晚宴，再给出答复。”
“什么？”五人眼含毫无掩饰的惊喜，期待的看着他。
“请不要影响我摆摊，不要威胁，恐吓我的客人，不要妨碍他们正常的生活。”
五人不可思议。“就这？”
他们还以为他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比如停止战争之类的……
没想到这么简单。
程然郑重点头。“对，就是这样。”
“没问题。”几人答得爽快。
程然：“今晚八点，仍然在这里，不见不散。”
“好好好，不见不散。”
“哈哈，好的，期待你的回答。”
“程，我等着晚上的盛宴哟。”
谈好条件，几人干脆利索离开，一并带走的还有军队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二十大道上顿时恢复宁静。
应该说，此时此刻四周寂静无声，除了孤零零立在二十竞技场和大酒店中间的胖头飞船，一个鬼影都看不见。
程然回到飞船里，叹了口气，上楼去看了眼医疗舱。
医疗舱仍在运行，不过小团子经过一晚上加半上午治疗，伤口已经全部结痂脱落，露出新长出来的粉肉，身体也有了明显起伏。
因为脑袋埋在翅膀下，还是个粉肉团子。
躲在二十大道周围的人等联盟军和大权贵离开了好一阵，才敢纷纷露头来看。
这些不怕死的人当中，多数是阿耶摩尔市本地人，家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没法离开。
而那些害怕战争降临的人，已经早就离开特曼索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