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的晨光裹着汽车尾气的味道,我站在中央广场的喷水池旁,望着不远处的 “恒宇大厦” 时,布囊里的铜算盘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 “嗒嗒” 声 —— 不是民国地下室里的警戒震颤,是被某种无形力量压制的闷响,算珠相互碰撞的力道透着股 “喘不过气” 的滞涩。灵虫们的绿光从笼里飞出来,刚升到半空就蔫了大半,翅膀耷拉着,像被厚重的空气压得抬不起劲,连最活泼的那只都只敢贴着地面飞,绕着喷水池的瓷砖缝转圈。
“这楼的气不对劲。” 周玄的玄鸟杖斜指恒宇大厦的顶层,杖头的蓝光刚触到大厦的玻璃幕墙,就像撞上了无形的墙,瞬间折向地面,在广场的石板上凝成一小团光,“地脉气到这里就断了,不是自然的阻隔,是被建筑硬生生‘截’住了。”
苏清月正低头翻着手里的《城市地脉勘测图》,这是昨晚托人从市规划局借来的,图纸上用红色虚线标着城市的 “龙脉走向”—— 从西部的西山森林公园起,顺着古河道(现在是迎宾大道)往东,经过中央广场,再往南汇入环城水系,像一条隐形的水带,滋养着整个都市。而恒宇大厦的位置,正好落在中央广场东侧的龙脉主线上,像一颗突兀的石头,堵在了 “水带” 的关键节点。
“您就是陈先生吧?” 一道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之前联系我们的建筑设计师王磊,他穿着熨帖的西装,却没了职场人的从容,手里攥着一卷大厦的设计图纸,指节都泛了白,“您可算来了!这大厦自从去年年底竣工,周围就怪事不断 —— 我住的小区在大厦西侧,最近三个月,家里的绿植死了三盆,连仙人掌都枯了;楼下的便利店老板说,最近顾客总说头晕,连空调都比别的地方费电,我怀疑…… 是不是和大厦的风水有关?”
我接过王磊递来的设计图纸,图纸上的恒宇大厦呈 “凸” 字形,顶层的玻璃幕墙设计成倾斜的角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周玄的玄鸟杖轻轻点在图纸的地基位置,蓝光顺着线条延伸,很快在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处停住:“问题在这里。” 他指着图纸上的一个小方块,“地基打在了龙脉的‘气眼’上,而且用的是高密度钢筋混凝土,把地脉气的通道彻底封死了 —— 就像清地的堤坝被堵了水眼,整个城市的地脉都会跟着滞涩。”
小木抱着灵虫笼,跟着我们往恒宇大厦走,灵虫们的绿光突然往大厦西侧的老槐树飞去 —— 那是一棵有几十年树龄的国槐,树干粗壮,枝叶却稀稀拉拉的,不少枝条都透着枯黄色,和广场上其他生机勃勃的绿植形成鲜明对比。“灵虫说这棵树好可怜。” 小木伸手摸了摸树干的纹路,灵虫们的绿光落在枯枝上,微弱的光让几片卷曲的叶子轻轻晃了晃,“它说树底下的气好闷,像被东西压着,吸不到养分。”
我们跟着王磊走进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刚下电梯,一股阴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 不是空调的冷气,是地脉气滞涩产生的 “僵气”,连墙上的指示灯都比别的地方暗了几分。周玄的玄鸟杖在停车场的立柱旁停下,蓝光顺着立柱往下探,很快在地面的裂缝处泛出暗紫色的光:“你看,地脉气在这里形成了‘涡旋’。” 他指着蓝光聚集的地方,“因为前面被大厦的地基挡住,气走不通,就只能在这转圈,时间长了,不仅植物活不了,人待久了也会受影响。”
苏清月蹲在裂缝旁,用手指拂去地面的灰尘,露出下面隐约的青石板 —— 是几十年前城市改造时留下的,石板上的纹路还能看出当年古河道的走向。“这和清地的古河道地脉很像。” 她抬头看向我,眼里带着恍然,“只是清地的地脉藏在自然河道里,而现代都市的地脉藏在马路、建筑底下,更隐蔽,也更容易被破坏 —— 之前的邪术师是故意破坏,现在的问题,更多是因为不懂地脉,无意中造成的伤害。”
我摸着停车场的墙壁,指尖能感受到钢筋混凝土的冰冷,忽然想起民国旧址的老校舍 —— 那时的建筑用的是青砖木梁,会顺着地脉气的走向调整结构,比如校舍的窗户会对着气眼,让地脉气能流通;而现在的高楼追求高度和美观,往往忽略了地脉的存在,就像恒宇大厦,为了扩大使用面积,把本该留作 “气口” 的位置改成了商铺,彻底堵死了地脉气的通道。
“我们去顶层看看。” 王磊带着我们往电梯走,电梯上升时,布囊里的桃树叶突然轻轻颤动 —— 那是清地皇陵的桃树上摘的新叶,此刻竟透着淡淡的绿光,像在呼应远处的龙脉源头。“之前设计的时候,甲方说要‘气派’,所以把顶层设计成了玻璃穹顶,现在看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愧疚,“是我们不懂,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恒宇大厦的顶层视野开阔,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布局 —— 西部的西山森林公园郁郁葱葱,像一块绿色的翡翠;迎宾大道笔直向东,把城市分成南北两部分;而恒宇大厦就像一块突兀的石头,正好卡在大道与广场的连接处,让本该顺畅的地脉气在这里断了档。周玄的玄鸟杖对着西山的方向,蓝光顺着大道延伸,很快在大厦的玻璃穹顶处停住:“要是能把顶层的玻璃穹顶改成‘镂空’设计,再在大厦的东西两侧各设一道绿化带,就能引导地脉气绕开大厦,重新形成循环。”
小木突然指着大厦东侧的环城水系,灵虫们的绿光朝着水系的方向飞去,光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弧线:“灵虫说那里的气很顺!” 他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要是在大厦和水系之间种上树,气就能顺着树走到水里,再流回广场,就像元地草原的牧道,能让草长得更好!”
王磊看着灵虫们的绿光轨迹,眼里重新燃起希望:“我现在就联系甲方,申请修改设计!就算多花点钱,也要把地脉气的通道打通 —— 之前总觉得‘风水’是迷信,现在才明白,所谓的风水,其实就是人与自然的平衡,是地脉和建筑的共生。”
我们站在顶层的玻璃穹顶下,望着远处的西山,布囊里的信物突然一起轻轻颤动 —— 铜算盘的 “嗒嗒” 声变得温和,桃树叶的绿光与灵虫的光融在一起,守桥笔记的纸页轻轻翻动,像是在为这场 “现代地脉守护” 喝彩。我忽然想起从青龙峡出发以来的种种经历:秦地的驿卒守护古道,隋地的李崇守护古城,清地的永瑾王爷守护皇陵,而现在,我们在现代都市守护的,是更复杂的 “人造地脉”—— 它藏在高楼、马路、管道之间,需要我们用更细致的心思去发现,用更科学的方法去保护。
“其实和以前的守护没什么不同。” 周玄看着我,声音里带着温和,“以前是修堤坝、清河道,现在是改建筑、种绿化,本质都是让地脉气顺畅,让人能和土地和谐共处。”
苏清月合上《城市地脉勘测图》,在扉页上写下一行字:“现代都市地脉,以建筑为骨,以绿植为脉,以人心为魂 —— 守护非阻发展,乃寻平衡,让地脉滋养都市,让都市善待地脉。”
我们跟着王磊离开恒宇大厦时,广场上的老槐树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 —— 几片新的嫩芽从枯枝上冒出来,在阳光下泛着嫩绿的光。灵虫们的绿光落在嫩芽上,光变得比之前明亮了许多,像是在为这棵 “重获生机” 的老树高兴。
坐在回去的车上,看着窗外飞驰的汽车和林立的高楼,我忽然明白:现代都市的守护,不是要回到过去的农耕时代,而是在发展中找到与地脉共处的方式 —— 就像恒宇大厦,不是要拆了它,而是通过修改设计,让它既能满足人们的使用需求,又能为地脉气留出通道。这才是 “共生” 的真谛,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从未改变。
布囊里的信物还在轻轻颤动,像是在与这座城市的地脉对话。灵虫们的绿光从车窗飞出去,在高楼之间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像在为我们指引下一个需要守护的地方。虽然现代都市的地脉更隐蔽、更复杂,但我知道,只要我们带着守护的初心,带着对土地的敬畏,就一定能让这座城市的地脉重新顺畅,让人与自然,在这片土地上继续和谐共处。
下一站,我们要去恒宇大厦的施工地,协助王磊修改设计,看着绿化带种起来,看着玻璃穹顶的镂空结构搭起来,看着这座城市的地脉,重新焕发生机。守护的故事,在现代都市里,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