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地母亲河的河水还沾着指尖的微凉,我们刚跟着牧民大叔过了河,就见草原腹地的毡房群渐渐铺开 —— 淡褐色的毡房像撒在绿海上的石子,羊群在毡房外散开,羊铃的叮当声混着牧民的歌声,在风里荡出很远。可牧民大叔的脚步却忽然慢了,原本舒展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望着远处一片枯黄的牧草,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前面是‘狼洼’,最近不太平,夜里总听见狼嚎,还丢了好几只羊 —— 牧民们说,是‘狼妖’来了,可我总觉得,那狼以前不伤人,是最近才变了性子。”
我握着布囊里的木制酒碗,指尖能感受到碗壁刻着的草原花纹,心里忽然想起晋地煤矿的煤精 —— 那时矿工们也说煤精是 “邪物”,后来才知道是被邪术污染;隋地古城的李崇,也被当成 “僵尸”,实则是守了百年的守护者。这元地的 “狼妖”,会不会也是这样?小木抱着灵虫笼凑过来,灵虫们的绿光在笼里轻轻晃着,没有像遇着真邪祟那样躁动,反而透着几分急切,像是在说 “里面的东西很委屈”。
周玄的玄鸟杖朝着狼洼的方向轻点,杖头的蓝光突然变得滞涩,不像在草原上那样舒展,反而裹着一层淡淡的暗红 —— 那是邪术污染的痕迹,和当年晋地煤精身上的雾气一模一样。“不是狼妖,是被邪术缠上的草原狼。” 他的声音里带着肯定,“这蓝光里的暗红,和晋地煤精被污染时的气息同源,是有人故意用邪术扰它心智,让它伤人,好乱草原的地脉。”
苏清月急忙翻出那本写满批注的典籍,在元地旧志的空白处,果然找到一行小字:“元地草原多狼,性烈却护群,常逐野狐、驱饿熊,护牧民羊群 —— 狼乃草原‘卫者’,非恶兽。” 她指着 “卫者” 二字,抬头看向我们:“你看,旧志里写得清楚,草原狼本是护着羊群的,现在变成‘狼妖’,肯定是邪术在作祟,就像当年柳儿被执念困着,只是这次,是被邪术逼着伤人。”
风渐渐变了味道,不再是草原青草的清爽,反而多了几分腥气,远处枯黄的牧草在风里抖动,像是藏着什么东西。牧民大叔从腰间抽出弯刀,却没有往前冲,只是护在我们身前:“那狼以前帮我赶走过熊,要是能救它,咱们别伤它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眼里满是对草原狼的不舍 —— 原来牧民与狼,早不是简单的 “猎者与猎物”,而是共生的守护者。
我们跟着玄鸟杖的蓝光往狼洼走,枯黄的牧草没过脚踝,脚下的泥土比别处更硬,像是很久没沾过雨水。忽然,远处传来一声狼嚎,不是凶狠的嘶吼,反而带着几分痛苦,像是在挣扎。小木的灵虫们突然从笼里飞出来,朝着狼嚎的方向飞去,绿光在枯黄的牧草间穿梭,像是在引路。
转过一道土坡,我们终于看见那只 “狼妖”—— 它比寻常的草原狼更壮,毛色是深灰色的,却沾着不少泥污,一只前爪微微跛着,眼睛里裹着一层暗红的雾气,正盯着不远处的一群羊,却没有扑上去,只是原地打转,像是在和什么东西对抗。它看见我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却没有攻击,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在害怕自己伤到人。
“它在抵抗邪术。” 我心里一紧,想起晋地煤精颤抖着抵抗雾气的模样,想起唐地柳儿忍着执念不伤人的坚持 —— 这些 “被误解的守护者”,从来都没放弃过自己的本心。我慢慢往前挪了一步,从布囊里取出牧民大叔送的奶干,捏碎了撒在身前:“我们不是来伤你的,是来帮你的。”
深灰狼的鼻子动了动,闻到奶干的香气,眼睛里的暗红雾气淡了几分,却依旧警惕地盯着我。周玄趁机用玄鸟杖的蓝光绕着它转了一圈,蓝光碰到它身上的暗红雾气,立刻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是在对抗。“邪术的根在它的前爪上。” 周玄指着它跛着的前爪,那里缠着一圈发黑的草绳,草绳上还留着邪术的符文,“得先解开草绳,再用草原的‘同源之气’净化。”
苏清月立刻从行囊里翻出之前在母亲河边摘的沙棘果,又取出牧民送的奶酒,将沙棘果碾碎了混在奶酒里,递给我:“元地的沙棘果能清邪,奶酒是草原的‘灵气’,混在一起能解邪术的毒 —— 就像用晋地的煤末净化煤精,用隋地的山泉水稳地脉,得用草原自己的东西,才能帮它。”
小木跑过去,灵虫们的绿光落在深灰狼的前爪上,绿光轻轻绕着草绳转,草绳上的符文立刻暗了几分。深灰狼似乎感受到了善意,不再后退,只是低头舔了舔小木的手,舌头粗糙却温和,没有丝毫恶意。我趁机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解开它前爪上的草绳,草绳一落地,就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深灰狼的前爪也不再颤抖,只是轻轻搭在我的手上,像是在道谢。
我将混着沙棘果的奶酒倒在它的鼻尖,奶酒的香气裹着沙棘的酸意,深灰狼轻轻舔了舔,眼睛里的暗红雾气开始一点点消散,露出原本的琥珀色 —— 那是一双温和的眼睛,里面积满了疲惫,却没有丝毫凶狠。周玄的玄鸟杖趁机将蓝光输进它的身体,蓝光顺着它的血脉游走,将残留的邪术气一点点逼出来,深灰狼舒服地低嚎了一声,趴在地上,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腿边。
“它以前救过我的命。” 牧民大叔走过来,蹲在深灰狼身边,轻轻摸着它的头,“去年冬天,我在草原上迷路,遇到了熊,是它冲出来把熊赶走的 —— 从那以后,它就常来我们毡房附近,我娘总说,它是草原派来护我们的。” 深灰狼像是听懂了,用头蹭了蹭牧民大叔的手,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呜咽。
灵虫们的绿光落在深灰狼的身上,轻轻晃着,像是在为它高兴。小木坐在它身边,把剩下的奶干都喂给它,笑着说:“以后你不用再当‘狼妖’啦,我们会帮你护着羊群的!” 深灰狼舔了舔小木的手心,又抬头望了望远处的羊群,然后起身朝着土坡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我们,像是在邀请我们跟着它。
我们跟着它往土坡上走,坡顶有一块平整的石头,石头上放着一只小小的羊崽 —— 是之前丢的那只,身上沾着些草屑,却没受伤,正怯生生地看着我们。深灰狼轻轻把羊崽推到我们面前,然后对着草原的方向嚎了一声,这次的狼嚎不再带着痛苦,反而透着几分清亮,像是在告诉所有牧民:羊崽找到了,它回来了。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牧民的马蹄声,几个找羊的牧民骑着马过来,看见羊崽,都松了口气。一个年轻的牧民说:“之前总听人说狼妖伤人,原来都是误会,是它一直在护着羊崽!” 大家围着深灰狼,有的递奶干,有的摸它的头,原本的恐惧都变成了感激 —— 草原上的 “猎者与猎物”,原来早就是相互守护的家人。
夕阳西下时,我们坐在牧民的毡房里,深灰狼趴在毡房门口,守着外面的羊群,羊铃的叮当声和它的呼吸声混在一起,格外安稳。牧民大叔给我们倒上热奶酒,笑着说:“草原的地脉,靠的就是狼护羊、羊肥草、草养地 —— 少了谁都不行,邪术师想破了这个平衡,可他们忘了,我们和狼、和草、和地脉,早就连在一起了。”
我握着布囊里的木制酒碗,碗壁的草原花纹贴着掌心,忽然想起一路走来的守护者:秦地的驿卒护着古道,唐地的绣娘护着玉佩,宋地的瓷匠护着瓷窑,元地的草原狼护着羊群 —— 他们形态不同,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平衡,而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帮他们驱散迷雾,让这份平衡不被打破。
周玄的玄鸟杖在毡房里轻轻一点,蓝光顺着毡房的缝隙飘出去,与草原的地脉气融在一起,比之前更舒展,像是在与深灰狼的气息呼应。苏清月在典籍上补写:“元地草原狼,本为草原卫者,护羊驱兽,却被邪术缠身,误为‘狼妖’—— 解邪术、还其本真,方知草原地脉,以‘共生’为核,狼护羊、羊养草、草养地,缺一不可。”
夜色渐浓,草原上的篝火亮了起来,牧民们围着篝火唱歌,深灰狼坐在篝火旁,偶尔跟着嚎一声,像是在和他们合唱。小木拉着我的手,坐在篝火边,灵虫们的绿光在篝火旁飞,像是在跳一支草原的舞。我望着篝火旁的牧民、狼和羊群,忽然明白:元地的守护,不是宋地瓷窑的 “精雕细琢”,不是唐地宫殿的 “庄严坚守”,而是最朴素的 “共生”—— 狼不欺羊,羊不毁草,人不害狼,地脉气就在这份共生里,悄悄变得安稳。
布囊里的信物传来各自的温度:宋地的瓷片带着窑火的暖,元地的木碗沾着奶酒的香,唐地的帕子留着绣线的软,晋地的煤精石藏着煤层的沉 —— 这些不同地域的 “守护印记”,凑在一起,其实就是 “共生” 二字。无论是古道的魂灵,还是草原的狼,无论是绣娘的针,还是瓷匠的火,都是在守护这份 “共生” 的平衡。
篝火的光映在深灰狼的眼睛里,琥珀色的眸子亮得像草原的星星。我知道,明天我们还要往元地更深处走,或许还会遇到新的挑战,或许还会有被误解的守护者,但我不再有丝毫忐忑 —— 因为我明白,守护地脉的核心,从来都不是 “对抗”,而是 “看见”:看见煤精的抵抗,看见柳儿的执念,看见草原狼的守护,然后用当地的 “温度”,帮它们找回本真。
夜风裹着篝火的暖意,吹过毡房,深灰狼的呼吸声、牧民的歌声、羊铃的叮当声,混在一起,成了元地草原最安稳的夜曲。我们的脚步,还会沿着这份安稳,继续往草原深处走,去遇见更多 “共生” 的故事,去守护更多不被看见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