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华东军区指挥部内却灯火通明。张百川背对着门口,站在作战地图前,扫过上面的态势。
参谋长张运逸拿着一份刚译出的电文,快步走到他身边,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司令员,徐州急电,李仙洲这个王八蛋,趁我们与日寇血战方歇、立足未稳,竟然指挥三个军,于昨夜子时对我徐州外围防线发动突袭,三纵17旅警戒阵地被突破,牺牲……超过八百,伤亡总计已达三千余,”
指挥室内瞬间一静。
张百川强忍怒火,盯着地图上徐州的位置:“具体番号,查清了吗?”
“查清了,”副参谋长粟昱从另一侧走上前:“是李仙洲兵团下辖的第12军、暂编第15军和骑兵第二军。利用夜色掩护,企图撕开我防线,直插徐州城防核心,其先头部队装备了大量美械,火力很猛。”
“好,很好。”张百川缓缓转过身,嘴角绷紧透出他内心的震怒:“我们在前线流血牺牲光复国土,他们倒学会在后面捅刀子了。真当我们是泥捏的?”
他立即安排通讯组将具体部署报告延安,发完报之后,在等待的间隙,他对张运逸道:“以华东军区司令部名义,立即起草一份通电,严厉谴责国民党顽固派破坏抗战、袭击抗日军队的罪行,将李仙洲所部卑劣行径公之于众,同时,上报中央,我部为维护抗战大局及根据地安全,决意对挑衅之敌予以坚决反击,”
他目光扫过指挥部内所有高级将领。
“同志们,容忍是有限度的,皖南事变的血债尚未清算,如今又想来一次‘徐州事变’?做梦,寇能往,我亦能往,他李仙洲敢伸这个爪子,我就敢给他剁下来,不仅要剁,还要剁得干净利落,打掉他这三个军,让重庆那边好好疼一疼,”
“司令员,下命令吧,”钟伟说道。
“对,干掉李仙洲,”许友更是满脸杀气。
张百川走回地图前,拿起指挥棒:“同志们,此战,不仅仅是为了报复,更是为了立威,要让所有人知道,八路军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参谋长,”
“到,”张运逸应声上前。
“记录作战命令,”
“一、此次战役,定名为‘徐南反击战’。战役目标:全歼进犯之李仙洲兵团第12军、暂15军、骑兵第二军于徐州以南、津浦路以西地区。此战,不留余地,务求全歼,”
“二、兵力部署:
第二纵队、第四纵队,立即自现驻地出发,以最快速度隐蔽机动至卧牛山、青龙岗一线,构筑面向南的阻击阵地。任务是扎紧口袋底,坚决堵住李仙洲兵团南逃退路,钟伟,把你的炮兵团给我摆在青龙岗制高点,没有命令,一炮不许放,”
第五纵队、第六纵队,沿房亭河两岸自东向西穿插,限二十四小时内抵达预定位置,切断敌军与其后方联系,并建立向东的防御阵地,阻击可能来自淮北方向的增援。
第一纵队、第三纵队,作为战役总预备队,前出至徐州外围张集、茅村地区。许友,你的部队擅长攻坚,做好正面突击准备。王坤,你的纵队负责侧翼迂回,待敌混乱时,给我狠狠地插进去,”
第七纵队、第八纵队,沿津浦路西侧,由北向南稳步推进,压缩敌军活动空间。记住,稳扎稳打,像赶鸭子一样,把他们往预设战场赶,”
第九纵队、第十纵队,负责监视徐州以东、以北日伪军动向,保障主力侧后安全。苏中分区部队,加强对长江沿岸国民党其他部队的警戒。”
他部署清晰,每一个纵队的任务、行军路线、战术要求都明确无误。
“三、战役关键点在于‘快’和‘狠’,”张百川环视众人,“机动要快,不能让敌人反应过来,打击要狠,一旦合围形成,所有炮兵给我集中火力覆盖,不要吝惜炮弹,鲁中兵工厂造的,够他李仙洲喝几壶的,各纵队步兵,要敢于刺刀见红,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四、通讯保障必须万无一失。各纵队、旅级指挥部,配属的步话机必须保持全天候开通。我要随时掌握战场动态,”
“五、政治工作跟进。告诉战士们,我们是在保卫来之不易的抗战果实,是在惩罚破坏团结的顽固派,这一仗,关乎华东军区的尊严,也关乎未来大局,”
命令下达,粟昱补充道:“司令员,李仙洲兵团虽装备精良,但各部之间矛盾颇深,协同一向不佳。我建议,在总攻发起前,可组织小股精锐部队,利用夜间进行袭扰,疲敌心神,扩大其内部裂痕。”
“同意,”张百川点头,“这件事,由你具体负责安排。特战大队可以动起来。”
“是,”
张运逸看着地图上已然成型的巨大包围圈,深吸一口气:“司令员,这个口袋阵,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万一李仙洲觉察,提前收缩……”
张百川透着决绝:“参谋长,我就是要让他觉得有机会。他若一开始就龟缩,反倒不好打。他既然敢伸进来,就别想再缩回去,各部务必严格按照时间节点到位,形成合围的瞬间,就是总攻开始的时刻,谁那边掉了链子,我拿谁是问,”
他顿了顿:“另外,通知山东军区谢政委、陈参谋长和肖主任,根据地内部队进入二级战备,严防日伪军趁火打劫。告诉他们,家里,就交给他们了。”
“明白,”
与此同时,在延安,新华广播电台的播音员用沉痛而愤怒的声音,向全国、全世界播发了中共中央和八路军总部的严正声明:
“我华东军区部队,浴血奋战,光复徐州,驱逐日寇,功在国家民族。然国民党顽固派李仙洲部,罔顾民族大义,破坏抗战大局,悍然对我徐州驻军发动突然袭击,造成我军官兵重大伤亡……此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卑劣行径,实为中华民族之罪人,我党我军对此表示最强烈的抗议和最严厉的谴责,我们要求重庆当局立即严惩肇事凶手,停止一切摩擦……否则,一切严重后果,均由国民党顽固派承担,”
华东军区命令下达华东军区各支部队。无数支队伍向着预定战场疾进。
指挥部内,张百川端起搪瓷缸喝了口水,对张运逸和粟昱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钟伟、吴可华扎紧口袋,等周锡汉、梁初锁死侧翼,等王晋山、聂峰智把敌人压过来……”
“李仙洲……想必此刻,还在做着重新占领徐州,向老蒋邀功请赏的美梦吧?”他轻轻放下茶缸:“天亮之后,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