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风，停了。
墨长老的呼吸，也停了。
他那张枯槁的老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苍白。
跪下。
割掉舌头。
这两个词，像两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他百年的道心。
他是谁？
他是昆仑戒律堂长老，金丹大修，受无数弟子门人敬畏叩拜的存在。
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你……你欺人太甚！”
墨长老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恐惧，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体内的金丹疯狂运转，一股垂死挣扎般的决绝气势，从他身上爆发。
“老夫就算身死道消，也绝不受此屈辱！”
“昆仑弟子听令，结……”
他的话，没能喊完。
凌霄的身影，在他面前，消失了。
墨长老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从他的天灵盖，直灌脚底。
他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按在了他的头顶。
很轻。
没有任何力量。
却让他全身的真元，瞬间凝固，仿佛被冻结的江河。
凌霄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你好像，选错了。”
那只手，五指微动。
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轰然灌入。
墨长老的护体真元，像纸糊的一样，寸寸碎裂。
他感觉自己的头盖骨，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死亡的阴影，将他彻底笼罩。
“不……不要！”
百年的修为，金丹的尊严，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我跪！我跪！”
他嘶声尖叫，声音凄厉，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
“住手！”
“何方妖孽，敢在我昆仑撒野！”
三道比墨长老更加强横的气息，从白玉牌坊后方，冲天而起。
三道流光，呈品字形，瞬间将凌霄包围。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紫色道袍，面容威严的中年道人。
他手持一柄拂尘，双目开合间，雷光闪烁。
金丹后期！
他身后的两人，也都是金丹中期的修为，气息沉凝，杀气腾m。
他们是接到求援信号，立刻赶来的戒律堂执法队。
当他们看到被凌霄一只手按住头颅，狼狈不堪，状若疯癫的墨长老时，全都勃然大怒。
“墨师弟！”
“竖子！快放开墨长老！”
为首的紫袍道人，眼神如电，死死锁住凌霄。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山门前行凶！”
他的声音，蕴含着雷霆之力，震得整个山谷嗡嗡作响。
王虎被这股声浪一冲，只觉得气血翻涌，眼前发黑，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太强了！
这些人，比刚才那个墨长老，要强上十倍不止！
完了。
这次真的完了。
墨长老看到救兵赶到，眼中也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他嘶吼道：“秦师兄！救我！此獠是邪魔歪道，他杀了张师侄，还想……还想辱我！”
被称为秦师兄的紫袍道人，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他看着凌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死刑判决般的冷酷。
“好，很好。”
“多少年了，还没人敢在我昆仑门前，如此放肆。”
“不管你是什么来头，背后站着谁。”
“今天，你和你身后这只蝼蚁，都得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他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
三千银丝，根根倒竖，散发出锐利如剑的锋芒。
“拿下他！”
他一声令下。
身后那两名金丹中期的长老，同时动了。
一人祭出一座青铜小钟，迎风见长，化作三丈大小，带着镇压山河的恐怖威势，当头罩下。
另一人则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数十道手臂粗细的赤色火蛇，凭空出现，嘶吼着，从四面八方噬向凌霄。
这是绝杀之局！
上空有法宝镇压，四周有烈焰焚烧。
别说一个凡人，就算是一名同阶的金丹修士，在如此夹击之下，也只有饮恨当场一个下场。
那个幸存的弟子，脸上露出了狰狞而扭曲的笑容。
墨长老的眼中，也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快意。
死吧！
你这个魔鬼！
然而。
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攻击。
凌霄，只是抬起了另一只手。
他甚至，都懒得去看那从天而降的铜钟，和那铺天盖地的火蛇。
他只是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聒噪。”
淡淡的两个字。
仿佛言出法随。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当头罩下的青铜巨钟，停在了半空中，钟身上的符文，明灭不定，发出一阵阵哀鸣。
那数十条咆哮的火蛇，也僵在了原地，身上的火焰，剧烈地摇曳，仿佛遇到了世间最可怕的天敌。
出手的两名金丹长老，脸色骤然大变。
他们感觉自己与法宝、与术法的联系，被一股无法理解的霸道力量，强行切断了！
“怎么回事！”
“我的法宝……不受控制了！”
紫袍道人秦师兄的瞳孔，也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
这是什么手段？
领域？
不！
这比领域，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
凌霄的手，缓缓收紧。
“碎。”
一个字。
咔嚓——
那悬在半空中的青铜巨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钟身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然后，在所有人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轰然爆碎！
化作漫天铜屑，四散纷飞！
噗！
祭出铜钟的那名长老，如遭雷击，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这还没完。
那数十条凝固在空中的火蛇，也在同一时间，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鸣，猛地调转方向。
它们的目标，不再是凌霄。
而是，它们自己的主人！
“不！”
施展火蛇术的长老，吓得魂飞魄散。
他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嗤！嗤！嗤！
数十条火蛇，争先恐后地，钻进了他的身体。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云霄。
那名长老的身体，像一个被点燃的火炬，从内到外，熊熊燃烧起来。
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
他就被自己发出的术法，烧成了一具焦黑的人形木炭。
风一吹。
化作飞灰，飘散在雪地里。
死。
死一般的寂静。
山谷里，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那个幸-存的弟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中的神采，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
紫袍道人秦师兄，握着拂尘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墨长老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一盆冰水，彻底浇灭。
一个眼神，一件法宝自爆。
一个念头，一道术法反噬。
弹指间，两名金丹中期的长老，一死，一重伤。
这是什么怪物！
这他妈的，是元婴老祖吗？
不！
就算是元婴老祖，也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
“现在。”
凌霄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的目光，终于从墨长老的头顶移开，落在了那个唯一还站着的紫袍道人身上。
“轮到你了。”
秦师兄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上古凶兽盯上了，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逃！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山门之内，疯狂逃窜。
他连一句狠话，都不敢再说。
他只想离这个魔鬼，越远越好。
“我让你走了吗？”
凌霄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秦师兄感觉自己的后心，一凉。
他低头看去。
一只白皙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穿透了他的护体罡气，穿透了他的紫色道袍，从他的后背，捅入，又从他的前胸，穿出。
那只手上，还握着一颗，仍在“砰砰”跳动的，金色的圆丹。
他的金丹。
“你……”
秦师兄艰难地转过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连对方什么时候出的手，都没看清。
凌霄抽出手，将那颗金丹，随意地抛了抛，像是在抛一个普通的玻璃弹珠。
“品相一般，能量驳杂。”
“拿来喂狗，狗都嫌弃。”
他随手一捏。
咔嚓。
那颗凝聚了秦师兄数百年苦修的金丹，应声而碎。
化作最精纯的能量，逸散在空气中。
秦师兄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眼中的生机，迅速消散。
至死，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凌霄转过身。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墨长老身上。
此时此刻。
在墨长老的眼中，凌霄的背后，仿佛站着一片尸山血海。
“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凌霄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刚才的提议，还作数。”
“跪下，割掉舌头。”
“或者。”
凌霄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帮你，把你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全都拆下来。”
“你，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