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闷的撞击声，不像血肉之躯的碰撞，反而像是重锤砸在了百炼精钢之上。
那道足以洞穿楼宇的白色指气，在接触到王虎胸膛的瞬间，轰然炸开，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形。
王虎魁梧的身躯，仅仅是向后退了一步。
那一步，将脚下坚硬的花岗岩地面，踩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迹，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他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秦苍山，充满了野兽般的凶戾。
静。
整个秦家庄园，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挡……挡住了？
用身体，硬生生挡住了一位老牌宗师之上的全力一击？
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不可能！”
阁楼上，秦月瑶失声惊呼，那张苍白的俏脸上，写满了颠覆认知的骇然。
半空中，秦苍山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也第一次露出了活见鬼般的表情。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刚才那一指，蕴含着何等恐怖的穿透力。
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辆主战坦克，也能被瞬间洞穿！
可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只退了一步？
“废物。”
一个平淡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凌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王虎胸口那处已经迅速消散的白色印记，眉头微皱。
“连这种程度的攻击都让你见了血。”
“看来，你的杀神之躯，还差得远。”
他的语气，像是在训斥一个没考好的学生，充满了失望。
这话落在王-虎耳中，让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属下无能，请少主责罚！”
可落在秦苍山和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却不啻于九天惊雷！
那种程度的攻击？
还差得远？
这他妈的是何等的羞辱！
“竖子！安敢辱我！”
秦苍山在空中怒吼一声，须发皆张，彻底被激怒了。
他活了近百年，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今日，老夫便让你见识一下，宗师之上的真正力量！”
他双手在胸前猛地一合，一股比刚才强大了数倍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整个庄园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以他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向四周疯狂扩散！
“秦家绝学，苍龙破！”
他双掌推出，一条由精纯内劲凝聚而成的白色气龙，咆哮着，撕裂长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凌霄当头噬下！
这一击，已经超出了武学的范畴。
近乎神通！
“快退！”
“要死人了！”
周围的宾客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生怕被波及。
王虎眼中血光大盛，正欲再次上前。
一只手，却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退下。”
凌霄的声音，依旧平静。
“你这条狗，还没资格让他出手。”
他从王虎身后，缓缓走了出来，抬头看向那条咆哮而来的气龙，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一丝不耐。
“聒噪。”
他抬起了右手。
食指，轻轻向前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他的动作，轻描淡写，就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一缕青色的火焰，只有指甲盖大小，从他的指尖，悠悠飘出。
那火焰，看起来没有丝毫温度，甚至带着一股温润的生机。
它就那么迎着那条威势滔天的白色气龙，慢悠悠地，飘了过去。
在所有人不解、错愕、讥讽的目光中。
青色的火焰，与白色的气龙，触碰在了一起。
没有爆炸。
没有声响。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条由宗师之上毕生功力凝聚而成的气龙，在接触到青色火焰的瞬间，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烙铁，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便被那朵小小的火焰，瞬间吞噬，消融，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而那朵青色的火焰，在吞噬了气龙之后，颜色似乎变得更深邃了一些。
它在空中打了个转，速度陡然加快，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射向半空中，脸色已经彻底凝固的秦苍山。
“不！”
秦苍山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
他感觉到了。
在那朵小小的火焰中，他感觉到了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无法抗拒的，绝对的毁灭！
他想躲，可身体像是被万丈高山压住，动弹不得分毫。
他想调动内劲防御，可体内那股引以为傲的磅礴内劲，此刻却像是被冻结的江河，死寂一片。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青色的流光，没入自己的眉心。
噗。
一声轻响。
火焰，消失了。
秦苍山的身体，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惊恐，凝固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众人以为凌霄的攻击只是虚有其表时。
秦苍山的头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转灰，最后化作飞灰，飘散。
紧接着，是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皮肤，像是被风干了千年的橘子皮，迅速干瘪，失去水分，出现一道道裂痕。
他的身体，在萎缩。
他的生命精气，他的神魂，他的一切，都在被那朵青色的火焰，疯狂地，从内部焚烧，吞噬！
“啊……啊……”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干涩的嘶吼。
那不是痛苦。
那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从这个世界上“抹除”的，极致的恐惧。
他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下来。
还没等落地，他的身体，就在空中，寸寸碎裂，最后，化作了一捧灰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散。
一代宗师，秦苍山。
形神俱灭。
连一粒尘埃，都未曾留下。
整个世界，安静了。
风，停了。
所有人的心跳，都停了。
那一张张惊骇欲绝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神……神迹？
不。
是魔鬼的手段！
凌霄收回手指，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目光，缓缓抬起，再次落在了阁楼上。
落在了那个已经浑身瘫软，跌坐在地，俏脸惨白如鬼的女人身上。
秦月瑶。
“现在。”
“你带我去找药王令。”
“或者，我送你们整个秦家，去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