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袖口，遇到危险就扯引线，能发射三寸短箭。”
墨影拿起袖箭，往自己的靛蓝袖口一塞，只露出个比铜钱还小的管头，与布料的褶皱融为一体，“这不是让你杀人，是让你逃命——打不过就射他眼睛，趁他捂眼叫疼的时候，往林子深处跑，我在树上做了不少机关标记，跟着标记走准没错。”
阿砚拿起袖箭，指尖能感觉到铁管的冰凉，顺着指缝往心里钻。
她学着墨影的样子将袖箭藏进袖口，试着扣动引线，“咻”的一声锐响，短箭突然破袖而出，擦过刚掀帘走进来的石陀耳边，带起的风扫得他鬓角的发丝颤动，“钉”地钉在对面的木墙上，箭尾的白羽还在嗡嗡发抖，像只被钉住的蜂鸟。
“好家伙！”
石陀吓了一跳，下意识摸了摸耳朵，耳尖红了片。
他走过去拔下短箭，箭头在指间转了两圈，铜尖在阳光下泛着软绵的光，“箭头太轻，铜料里没掺锡，软得很。要是遇到穿皮甲的侍卫，顶多给人家挠痒痒，说不定还会被弹回来伤着自己。”
墨影的脸“腾”地红了，像被锻铁坊的炉火烤过，连耳根都透着红。
他一把抢过短箭，从工具箱里翻出把细锉刀，蹲在案前使劲打磨箭头，锉刀划过铜面发出“沙沙”声：
“我这不是还没调试好吗？本来想做得精巧点，藏在袖子里看不出来，没想到……”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我帮你重铸。”
石陀转身往隔壁锻铁坊走，步子迈得又快又稳，很快就拎来块红热的铜坯，往铁砧上一放，火星溅起半尺高。
他抡起大锤，“哐当”一声砸在铜坯上，震得案上的齿轮都跳了跳，“加点锡，让箭头沉三分；再把箭杆换成枣木的，比松木结实，不容易断。”
火星溅到墨影的青布衣角，烧出个小米粒大的洞，他却没躲，反而往前凑了凑，鼻尖快碰到铁砧了。
“这样会不会太沉？”
他看着铜坯在锤下渐渐变成箭头的形状，边缘被砸出锋利的刃，“她的力气小，平时劈柴都要我搭把手，这么沉的袖箭，怕是拉不动引线。”
“我会调弓弦的松紧。”
石陀把打好的箭头扔进冷水桶，“滋啦”一声白雾腾起，裹住他的手臂。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拿起箭头翻来覆去地看，“松点能射得远，二十步内准头够用；紧点能射得准，五步之内能钉死麻雀。让她自己选，遇到成群的就调松了射，遇到单个的就调紧了瞄准。”
阿砚靠在门框上，看着两人围着枚小小的袖箭忙得团团转。
墨影的指尖被铜丝划破，渗出血珠，他往嘴里一吮，继续用镊子调整引线的长度；
石陀的胳膊还带着昨天的淤青，抡锤时牵扯到伤口，眉头皱了皱，却没停手。
他们争论着箭头的角度、引线的长度、箭杆的重量，像在锻造件稀世珍宝，而这珍宝的唯一用途，是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