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个子弟子咬着牙,脸憋得通红,照着石陀教的法子,绕到对手身后,猛地拽住对方的胳膊,借着转身的力道把人摔在地上。
“好!”
周围的弟子齐声叫好,石陀也咧开嘴笑,眼角的疤痕都跟着柔和起来,露出两排牙。
轮到木石的弟子对练时,意外突然发生。
那弟子学艺太急,木剑没收住,直冲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扎去。
小弟子吓得脸都白了,站在原地忘了躲。
石陀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小弟子,自己却被木剑扫中胳膊,“啪” 的一声脆响,胳膊上瞬间红了片,像被烙铁烫过。
“师兄!”
那弟子吓得脸都白了,手里的木剑 “哐当” 掉在地上,“我…… 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石陀揉了揉胳膊,红痕已经变成了淤青,像块难看的胎记。
他捡起地上的木剑,塞回那弟子手里,“练拳哪有不挨打的?上次你石陀师兄我,还被师父用木棍抽得三天坐不住呢。”
他拍了拍那弟子的肩膀,“下次注意收力就行,别因为这就不敢练了。”
傍晚收操时,夕阳把演武场的影子拉得老长。
阿砚在锻铁坊门口劈柴,看见石陀正对着水缸皱眉头,他的胳膊肿得老高,淤青从手肘蔓延到肩膀,紫黑紫黑的,像爬了条毒蛇。
“怎么不早说?”
她扔下斧头,从工具箱里翻出块粗麻布,在热水里浸了浸,拧干后快步走到他面前,往他胳膊上敷。
麻布的热气烫得石陀 “嘶” 地吸了口冷气,却没躲开,只是咬着牙硬撑。
“这点伤算啥?”
他看着阿砚专注的侧脸,她的睫毛在油灯下投下淡淡的影,像两把小扇子。
“以前跟师父进山找铁矿,被熊瞎子拍了下,比这厉害多了,照样扛着三十斤矿石走了十里地。”
“那能一样吗?”
阿砚把麻布翻了个面,又往上面浇了点热水,蒸汽腾起,模糊了她的眉眼。
“熊瞎子是野兽,没轻没重;自己人误伤才更疼,又疼在身上,又疼在心里。”
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淤青处,石陀的胳膊猛地抖了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石陀抓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她指尖发痒。
他的手很大,能把她的手完全包住,带着打铁后的温度,烫得人心里发颤。
“阿砚,”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眼神却亮得像炉火,“我知道你懂医术,会造农具,脑子比谁都灵,但格斗你不在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锻铁坊墙上挂着的兵器,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若我不在,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 别硬碰硬,打不过就跑,往东边的芦苇荡跑,那里有水路,还有墨家的暗哨,他们会护着你。”
阿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砰砰直响。
她抽出被他攥着的手,往麻布上添了把艾草灰 ——
那是她从药箱里翻出来的,据说这样能消肿止痛。
“说什么傻话,你怎么会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