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杨辰盯着玄光屏上，那无数条交错纵横的数据流，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归墟舰队的损失，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三十。按照任何正常的战争模型推演，对方的士气，都应该已经跌破临界点，甚至开始出现溃逃。
但事实是，剩下的归墟战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兴奋剂，攻势变得更加疯狂，更加悍不畏死。
他们似乎，根本不在乎伤亡。
“他们不是来打仗的。”杨辰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冰冷的念头，“他们是来……送死的。”
这些战舰，这些士兵，都只是“载体”。
真正的攻击，隐藏在他们的死亡之中！
“太一！”杨辰的声音，陡然变得凝重，“立刻对所有被击毁的归墟单位，进行最深层次的‘资产验尸’！我要知道，它们的‘负债’部分，到底是什么！”
东皇太一闻言，也是心中一凛。他立刻催动鸿蒙金算盘，亿万道神光射出，开始追溯那些已经消散在混沌中的，归墟单位的因果信息。
片刻之后，东皇太一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难看起来。
“cEo！是‘因果病毒’！”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每一艘被我们摧毁的归墟战舰，其核心深处，都隐藏着一道极其微小，却又极其恶毒的‘虚假因果’数据包！”
“这些数据包，以归墟单位的‘死亡’为‘支付凭证’，在我们摧毁它们的同时，就相当于我们‘签收’了这份‘凭证’！它们正在通过因果律的底层链接，源源不断地，侵入我们的‘贡献点账本’！”
话音未落，异变，已然发生！
信息战略部中央，那面巨大的KpI排行榜，屏幕开始疯狂地闪烁。
通天教主的名字后面，那串刚刚突破一亿的数字，突然开始以一种不合逻辑的方式飞速下跌，瞬间归零，紧接着，又变成了一串长到屏幕都无法显示的，代表着“负债”的红色数字！
“怎么回事？！”正在剑阵中大杀四方的通天教主，突然感觉自己集团玉符一阵滚烫，他神念一扫，整个人都懵了。
“我的贡献点呢？我辛辛苦苦砍了半天的怪，怎么还欠集团钱了？！”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元始天尊身上。他刚刚因为“俘获”了熵增轮回而获得的八千万贡献点，也瞬间清零。不仅如此，集团商城里，他刚刚放入购物车的那些顶级炼器材料，价格开始以一种癫狂的频率，在“天价”和“免费”之间反复横跳。
“系统出错了！我们的账本，被攻击了！”
“我的贡献点不见了！”
“快看！昆仑山兵工厂的兑换列表里，‘盘古幡仿制品’的价格，竟然只要一个贡献点！”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从圣人，蔓延到了洪荒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那个刚刚还在畅想着用贡献点买茶叶的小妖，看着自己账户里，辛辛苦苦拧螺丝攒下的几百个贡献点，变成了一个刺眼的“-”，直接吓得瘫倒在地。
正在“面试”现场，排队等待“入职”的那些归墟怪物，看到洪荒这边的“员工”们，一个个因为“工资”问题而乱作一团，顿时又犹豫了，甚至开始悄悄后退。
接引和准提的“人才引进”大计，瞬间搁浅。
整个洪荒天道集团，那套以“贡献点”为核心的，驱动着所有生灵疯狂“内卷”的激励体系，在这一刻，正面临着从根基上，被彻底瓦解的风险！
“是‘供养者’！”女娲的声音，从归墟战场传来，充满了焦急，“这是他们的手段！他们绕开了正面战场，直接攻击我们的‘经济体系’！”
“高明……真是高明……”监察者看着这一幕，那由法理构成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混合着惊叹与凝重的复杂表情。
“这不是简单的病毒攻击。这是一种‘因果层面的做空’！他们通过牺牲自己的‘垃圾资产’（归墟舰队），向你们的市场，注入了海量的‘虚假交易’信息，污染了你们的‘账本’。当账本失去公信力，你们的‘货币’（贡献点），就会瞬间失去所有人的信任，变成废纸！”
“一旦货币体系崩溃，你们这个看似强大的集团，其内部的组织度，将在瞬间瓦解！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完成对你们的‘清算’！”
监察者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次攻击的恐怖之处。
这，是一场金融核打击！
所有圣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杨辰。
系统，是他创造的。贡献点，是他发明的。现在，这个系统的核心，正在崩溃。
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整个洪荒，就真的完了。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文明都陷入绝望的死局，杨辰的脸上，却依旧平静。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指挥中心的最前方，看着那片混乱的战场，和洪荒内部，那开始蔓延的恐慌。
然后，他笑了。
“他们以为，攻击我的账本，就能摧毁我的集团？”
“天真。”
杨辰的声音，不大，却通过天道网络，清晰地，传遍了洪荒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到了那片正在厮杀的战场。
“所有洪荒天道集团的股东们，员工们，听着！”
“敌人，正在用一种卑劣的手段，试图告诉你们，你们手中的贡献点，是虚假的，是毫无价值的。他们错了！”
杨辰伸出手，指向了那片无边无际的归墟舰队。
“你们以为，贡献点的价值，是由我，或者由天道来定义的吗？”
“不！”
“从今天起，我赋予它，全新的定义！”
“你们手中的每一个贡献点，其价值，不再与任何虚无的功德、气运挂钩！它的价值，将直接与我们敌人的‘总资产’，挂钩！”
“看到那支舰队了吗？看到他们背后的归墟世界了吗？看到那个躲在暗处，偷偷摸摸给我们注资的‘供养者’了吗？”
“他们的所有，他们的世界，他们的本源，他们的过去与未来……所有的一切，从现在开始，都是我们‘贡献点’的‘抵押物’！”
杨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炸响！
“我以‘大道五十，遁去其一’的名义，在此立下，宇宙间最牢不可破的‘终极对赌协议’！”
“此战，若我们胜，则归墟与供养者的一切，都将按照你们手中的贡献点份额，进行瓜分！你们的每一个贡献点，都将兑换到，超越你们想象的，真实不虚的世界本源！”
“此战，若我们败，则我杨辰，连同整个洪荒世界，都将化为飞灰，与尔等，一同清零！”
“他们不是在攻击我们的货币！他们是在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为我们的货币，做‘信用背书’！”
“他们投入的越多，我们未来的收益，就越大！他们死得越多，我们分到的‘遗产’，就越多！”
“现在，你们还觉得，你们的贡献点，会贬值吗？！”
“不！！！”
“它现在，是全宇宙最保值，不！是升值潜力最大的，硬通货！”
轰——！！！
整个洪荒世界，所有生灵的脑海，彻底被这番疯狂到极致的言论，给引爆了。
恐惧？迷茫？
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炽热到足以焚烧混沌的，贪婪！
“我操！还能这么玩？！”那个瘫倒在地的熊妖，一蹦三尺高，看着自己账户里那个刺眼的负数，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两眼放光，“负数……负数的意思是，老子现在是集团的‘优先债权人’！等打赢了，老子能第一个分钱！”
通天教主看着自己那长长一串的红色负债，不怒反笑，笑声震动了整个诛仙剑阵：“好！好一个‘信用背书’！这么说来，老子现在是归墟最大的债主了？！小的们！给老子杀！把我们的‘抵押物’，都给老子看好了！少一个零件，老子拿你们是问！”
剑阵的威力，瞬间暴涨了十倍！
元始天尊，接引，准提……所有圣人，在这一刻，全都明白了。
杨辰，用一种最疯狂，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将敌人的攻击，变成了自己最大的利好。
他将一场金融战争，变成了一场，不死不休的，瓜分遗产的饕餮盛宴！
监察者，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只是麻木地，在自己的报告上，写下了最后一行字。
【放弃评估。该集团cEo，本身，就是一种不可名状的，行走的天灾。建议，授予其‘混沌市场特殊风险豁免权’。或者，毁灭他，不惜一切代价。】
而杨辰，做完这一切后，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混沌的某个坐标。
那里，是“供养者”的因果，泄露出来的地方。
“找到了。”
他转过身，对着已经重新燃起战意的众圣，下达了新的，让整个混沌海都为之颤抖的命令。
“各位产品经理，各位股东。”
“我们的‘天使投资人’，已经为我们注入了足够的‘启动资金’。”
“现在，轮到我们，去进行我们的第一次，‘尽职调查’了。”
“目标——‘供养者’的老巢！”
“战争，进入第二阶段！”
“反向收购，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