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命运抵押贷款”这七个字，再一次从杨辰嘴里说出来，并且对象还是整个妖族的时候。
整个金鳌岛，乃至整个洪荒，都彻底失声了。
如果说，之前让截教万仙签订命运契约，是石破天惊。
那么现在，劝说女娲圣人，将整个妖族的命运都拿来抵押，这已经不是疯了，这是要将整个洪荒的秩序，彻底推倒重来！
妖族！
那可是曾经主宰过天地的无上霸主！
即便在巫妖大劫后没落了，其族人遍布三界，其因果盘根错节，其体量之庞大，又岂是区区一个截教能比的？
将整个妖族的命运……抵押给一个人？
冥河老祖已经不想思考了，他只想给主上跪下。
他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在主上面前，渺小得就像一粒尘埃。拆玉虚宫，羞辱昊天，气吐太上，收编截教……他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主上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镇元子的小本本，已经快被他捏碎了。
他颤抖着笔尖，却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劝说女娲圣人抵押妖族命运】，这因果太大了，大到他感觉自己只要写下这行字，元神就会当场被这恐怖的言灵压成飞灰！
通天教主站在杨辰身后，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心中除了震撼，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
他本以为，杨辰道友救下截教，已经是逆天之举。
却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道友的棋盘，是整个洪海外加天道！
而他通天，他截教，有幸成为了这位棋手，落下的第一颗棋子！
这是何等的荣幸！
天空中，女娲那张绝美圣洁的脸上，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平静和伪装，只剩下了最纯粹的……震惊！
她设想过无数种杨辰的反应。
他可能会暴怒，可能会不屑，可能会坐地起价，索要更多的灵宝。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她无法反驳的“解决方案”！
把妖族，抵押给他？
这……这是何等亵渎圣人，亵渎种族气运的言论！
“你……你放肆！”
饶是女娲心性沉稳，此刻也被气得娇躯微颤，那双凤眸之中，第一次，燃起了真正的怒火！
一股属于圣人的，浩瀚无边的威压，不受控制地，朝着杨辰碾压而去！
然而，这股足以让准圣都化为齑粉的威压，在靠近杨辰三尺之地时，却像是春雪遇上了烈阳，瞬间消融，连他的一根衣角都没能吹动。
杨辰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一脸的无辜。
“哎，怎么还生气了呢？”
“女娲道友，我这可是真心实意在帮你解决问题啊。你看你，愁眉苦脸的，都快长皱纹了。为了妖族那点破事，至于吗？”
“我帮你接盘，帮你扛起所有因果，让你从此高枕无忧，每天在娲皇宫里美容养颜，貌美如花，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
他这番话，说得油腔滑调，偏偏又带着一股让人无法辩驳的“歪理”。
女娲的圣人威压，在这番话面前，竟是显得有些……无理取闹。
她猛地收回气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圣人道心，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就像一块滚刀肉，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动气，他又反过来装无辜，说是在为你着想。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杨辰！”
女娲的声音，变得无比冰冷，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收起你那套歪理！妖族乃洪荒大族，其命运与天地相连，岂是你能承载的？”
“你今日保下截教，已是极限。若再妄图染指妖族，那天道反噬，鸿钧老师的怒火，绝不是你能承受的！”
她搬出了天道，搬出了鸿钧，这是她最后的警告。
“又是天道，又是鸿钧，你们这些圣人，翻来覆去就这两句话，能不能有点新意？”
杨辰撇了撇嘴，一脸的索然无味。
“我能不能承受，那是我的事，就不劳女娲道友你费心了。”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抬起头，直视着女娲那双冰冷的凤眸，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女娲，我问你。”
“你身为妖族圣人，当年巫妖大战，你兄长伏羲，为了妖族战死，元神破碎，只留一缕残魂转世人族。这笔账，你忘了吗？”
“你身为妖族圣人，妖皇帝俊、东皇太一，为了妖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连伴生至宝混沌钟都下落不明。偌大的天庭，被巫族打得支离破碎，最后便宜了昊天那个童子。这笔账，你忘了吗？”
“你身为妖族圣人，眼睁睁看着妖族从天地主角，沦落到人人喊打，要么被抓去看家护院当坐骑，要么就被送到封神榜上当炮灰。这笔账，你又忘了吗？”
杨辰每问一句，女娲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说的每一件事，都像是一根根最尖锐的刺，狠狠地扎进了她内心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这些，是她身为圣人，却无能为力的痛！是她无数元会以来，午夜梦回时，都挥之不去的愧疚和遗憾！
她以为，这些情绪，早已被她用无为和淡漠，深深地埋葬。
却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外人，如此赤裸裸地，血淋淋地，全部挖了出来！
“住口！”女娲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你懂什么！”
“我懂？”杨辰笑了，笑得有些嘲讽。
“我的确不懂你们圣人那些所谓的大局为重，所谓的顺应天意。”
“我只懂一件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天道欠妖族的，昊天欠妖族的，整个洪荒都欠妖族的！这笔烂账，你们不敢去讨，我来讨！”
“而你，女娲，作为妖族如今唯一的圣人，唯一的脸面。你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兄长，沦落到如此地步。”
杨辰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你，才是欠妖族，最多的那一个！”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混沌神雷，在女娲的元神深处，轰然炸响！
她那圣洁无暇的法身，竟是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半步，那双凤眸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茫然和……动摇。
是啊……
自己，真的问心无愧吗？
为了圣位，为了所谓的天道大势，自己是不是……真的舍弃了太多？
看着陷入自我怀疑的女娲，杨辰嘴角的弧度，再次变得玩味起来。
火候，差不多了。
他知道，对于女娲这种外冷内热，重情重义，又背负着太多枷匝的圣人，一味地强硬和调戏，是没用的。
必须，诛心！
只有击溃她内心的防线，让她自己产生动摇，这笔“生意”，才有可能谈下去。
“怎么样？女娲道友。”
杨辰的声音，再次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语调，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言，不是他说的一样。
“我刚才的提议，依然有效。”
“把妖族抵押给我，我帮你去讨回那些，你不敢讨，也讨不回来的……旧账。”
女娲沉默了。
她看着下方那个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眼神变幻不定。
理智告诉她，这很荒谬，这是一个陷阱。
可情感上，那颗沉寂了无数元会的，属于“妖”的心，却在疯狂地跳动，在呐喊！
许久。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复杂的眸子，重新恢复了清明和坚定。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
但这一个字，却让整个洪荒，都为之震动！
女娲圣人……她……她竟然答应了？！
然而，还没等杨辰露出笑容，女娲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凝固了。
“妖族的命运，我可以不插手。你和截教的契约，我也可坐视不理。”
女娲看着杨辰，一字一顿，声音清冷而决绝。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要用另一件东西，来跟你做一场更大的豪赌！”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了洪荒大地。
“我要用……整个人族的气运，来做抵押！”
“你不是能承载因果吗？你不是自诩为洪荒第一债主吗？”
女娲的嘴角，勾起一抹凄美而疯狂的弧度，那双美丽的凤眸中，闪烁着让圣人都要心悸的赌徒光芒。
“人族，乃天道钦定的天地主角，其气运之浩瀚，因果之复杂，远胜妖族百倍！”
“我，人族圣母，现在，就将它押在你的赌桌上！”
“杨辰，这一注，你敢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