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冒烟仿佛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
她端起桌上的温水，小口地喝着，不紧不慢地说道。
“高伯伯，你别激动嘛。”
“你想想，这两千个工人，是不是你们清河县的人？”
“我们给他们提供工作岗位，让他们赚到钱，他们是不是就会在清河县消费？这对于你们县的经济，是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把最先进的生产线和管理模式带到清河县，是不是也为你们培养了第一批现代化的产业工人？”
“这对于你们县未来的招商引资，是不是一个巨大的加分项？”
她每问一句，高建民的脸色就变幻一分。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发现，自己在这个孩子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高伯伯，机会，我们只给你一次。”
林冒烟放下水杯，声音虽然奶声奶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是想让清河县，仅仅成为我们福娃的一个销售市场。”
“还是想让它成为我们福娃版图中，和麓山县并驾齐驱的另一个生产和制造中心？”
“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她的目光清澈而锐利，仿佛能刺穿人心。
高建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他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赌博。
赌赢了，清河县将一飞冲天。
赌输了，他这个县长可能会成为整个官场的笑柄，甚至会丢饭碗。
林冒烟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脸色，突然又笑了。
“当然啦，高伯伯，我们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
“你们政府帮忙培训工人，这个费用，我们合作社可以承担一半。”
“而且，我还可以再送你一个，只属于你们清河县的，独一无二的礼物。”
“什么礼物？”高建民下意识地问道。
林冒烟的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的光芒。
“你们清河县，山多，水多，对不对？”
“对……对啊。”
“那你们县里，是不是有一种野生的，长得像小灯笼一样的红色果子，味道酸酸甜甜的？”
高建民努力地回忆着。
“好像……好像是有一种，我们当地人叫它灯笼果，漫山遍野都是，不值钱，没人要。”
林冒烟的笑容变得灿烂起来。
“高伯伯，我要你现在立刻派人，把你们县所有的灯笼果都给我保护起来！”
“因为，用不了多久，它就会有一个响彻全国的新名字。”
“它会叫……”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高建民的胃口。
“福娃牌，黄金莓！”
“福娃牌，黄金莓？”
高建民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困惑。
灯笼果，那种酸酸甜甜、漫山遍野都无人问津的野果子，怎么就成了黄金莓？
他看着林冒烟那双仿佛能看穿未来的眼睛，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这小小的野果，又是一个像福气菜那样的商业奇迹？
“冒烟总社长，你的意思是……”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林冒烟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高伯伯，你真是太聪明了。”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高建民面前，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膝盖。
“灯笼果，学名叫姑娘果，是一种营养价值非常高的水果。”
“它富含维生素c和多种微量元素，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利用它。”
“我们福娃的研发部，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方案。可以将它加工成果脯、果酱，甚至是酿造成一种全新的，口感独特的果酒。”
“你想想，等到我们的产品上市，打着来自清河县无污染深山的馈赠这样的旗号，那会卖得多火爆？”
“到时候，你们清河县的青山绿水，就不再是贫穷的象征，而是真正的金山银山！”
高建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一幅壮丽的画卷。
漫山遍野的红色果实，变成了一瓶瓶精美的果酱和果酒，装上印着福娃牌的卡车，源源不断地运往全国各地。
而清河县的农民，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他们只需要守护好这片山林，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富。
这个诱惑，太大了！
大到他根本无法拒绝！
他看着林冒烟，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犹豫和怀疑，只剩下深深的折服和感激。
“冒烟总社长，我……我代表清河县的三十万人民，谢谢你！”
他激动地站起身，想要去握林冒烟的手。
却发现对方只是个小孩子，他这个动作有些不妥。
他只能重重地对着林冒烟，点了点头。
“你放心！你刚才提的所有条件，我全都答应！”
“回去之后，我立刻成立福娃项目专项工作组，我亲自担任组长！”
“所有手续，保证三天内办完！”
“两千名预备工人，我也在你们工厂建成之前，给你组织好，培训好！”
“还有那个灯笼果，不，黄金莓！我马上就下文件，把它们全都列为我们县的重点保护资源，任何人不得私自采摘和破坏！”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林冒烟满意地笑了。
“高伯伯，你真是一个有魄力的好县长。”
“我相信，我们未来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的。”
她转头看向林小燕。
“小姑，年后，你就派张琪姐姐去一趟清河县，和高伯伯这边对接具体的合作细节。”
林小燕点了点头。
“好的，冒烟。”
她看着高建民那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自己这个小侄女，三言两语之间，就将一个县长拿捏得死死的。
不但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接受了那些看似苛刻的条件，还让对方对自己感恩戴德。
这种手段，简直是神乎其神。
事情谈妥，高建民再也坐不住了。
他现在只想立刻飞回清河县，马上就开始部署这一切。
他婉拒了林小燕留他吃晚饭的邀请，带着他的秘书，行色匆匆地离开了福娃总部大楼。
坐上返回清河县的轿车，秘书看着自家县长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兴奋，小心翼翼地问道。
“县长，您……您跟那个小女孩，都谈了些什么啊？”
“咱们真的要按她说的，去干那些闻所未闻的事情吗？”
高建民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味着刚才的每一次对话。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李啊，你记住。”
“从今天起，那个小女孩说的每一句话，在清河县就是最高指示！”
“她说的话，我们不但要干，还要不折不扣漂漂亮亮地给它干成了！”
秘书被自家县长这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点头称是。
高建民睁开眼睛，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他的嘴角，再次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麓山县的何立峰，你以为你占了地利的先机吗？
你错了！
我高建民，今天拿到的是天时与人和！
未来的竞争，才刚刚开始！
送走了高建民，林家也终于迎来了庆典之后的片刻安宁。
林小燕看着那个又开始专心致志吃零食的小侄女，又好气又好笑。
“你个小丫头，刚谈完一笔大生意，转眼就跟没事人一样。”
林冒烟眨了眨眼，含糊不清地说道。
“谈生意很累的，当然要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营养啦。”
林建国和陈秀兰则是一脸的担忧。
“小燕，冒烟她……她跟县长说的那些，真的能行吗？”
“让政府帮忙招工培训，还要把野果子当宝贝，这……”
林小燕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对侄女的无限信任。
“哥，嫂子，你们就放心吧。”
“冒烟做出的决定，什么时候出过错？”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支持她。”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好了，庆典圆满结束，和清河县的合作也敲定了。咱们今年的大事，就剩下最后一件了。”
“从明天开始，全员动员，筹备咱们福娃合作社自己的春节联欢晚会！”
“我们要让所有跟着我们干的人，都过一个有史以来最热闹最风光的新年！”
她的话，让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变得热烈起来。
陈浩兴奋地叫道：“好耶！开晚会！是不是还有抽奖？”
林冒烟白了他一眼。
“吃你的吧，就知道抽奖。”
“不过……”
她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今年的大奖，可是个大家伙。你肯定猜不到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