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一刚把最后一块腊肉塞进嘴里，眼前那道半透明窗口突然抖了一下，文字刷新得飞快。
【系统临时谈判协议草案已生成，请宿主确认条款。】
他没急着点，扭头冲林婉儿笑：“它怕了。”
林婉儿握着朱砂笔没松手：“怕不怕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肯坐下来谈。”
赵无极从矮凳上蹦起来，辣条袋子哗啦一响：“谈可以，先赔我酒！老李头那坛三十年陈酿，系统不赔三坛别想进门！”
话音刚落，屋檐上老李头残影晃悠悠飘下来，酒葫芦倒扣在傀儡头顶，滴答滴答往下淌：“赔酒是小事，关键得让它认账——腊肉挂门楣，契约盖辣条，这套规矩，它得写进系统底层协议。”
灰袍傀儡胸口齿轮还在冒烟，镜头红光彻底熄了，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动也不动。
叶天一舔了舔手指上的油，点开协议细看。条款密密麻麻，全是“宿主经济体系需经系统审核”“法币锚定物不得低于三阶灵材”“交易额度每日限额”之类。
他看完，直接划到最底下签名处，冲赵无极伸手：“辣条。”
赵无极立马递上一根刚拆封的，油亮亮红彤彤。
叶天一捏着辣条，在虚拟纸面上狠狠一摁——
“啪！”
一团红油印子糊在“宿主签字”栏，还带着辣椒籽。
系统窗口卡顿片刻，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非标准签名格式，协议无效。】
叶天一咧嘴：“无效？那你撤回试试。”
他抬手一指门外排队的人群：“客户认这个印，市场认这个印，你撤一个我看看？”
人群里立刻有人喊：“对！我们只认辣条印！别的章我们不认！”
“就是！系统章太小气，辣条印实在！”
“老板再盖一个！我要双辣条认证版！”
系统窗口又卡住了，文字疯狂刷新，最后蹦出一行妥协条款：【允许宿主使用自定义印章，但需备案登记。】
叶天一笑了：“备案？行啊。”他转头冲林婉儿，“婉儿，把‘宿主共识法币’几个字刻个萝卜章，明天挂门口。”
林婉儿点头，笔尖蘸朱砂，在协议空白处补了一行小字：“本协议受第十五任宿主记忆碎片背书，系统不得否认。”
她刚写完，系统窗口猛地一颤，角落浮现一枚模糊指纹，灰扑扑的，像是被擦过很多次。
叶天一盯着那指纹看了两秒，没说话，只把辣条印往旁边挪了挪，盖在指纹正上方。
系统没再弹警告。
赵无极凑过来瞅：“哟，这指纹谁的？看着挺眼熟。”
老李头残影飘到他肩上，酒气喷他耳朵里：“眼熟就对了，上一任这么干的人，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赵无极一哆嗦：“老头你别吓我！”
叶天一拍他后背：“没事，坟头草高说明活得久，好事。”
他抬头冲系统窗口喊：“公证人呢？没公证人这协议不算数！”
话音刚落，街角糖炒栗子摊后头转出个人，青铜面具，袖口古篆徽记闪了一下。
叶天一点头：“您来得正好，给咱当个中立第三方。”
面具人没吭声，走到桌前，从袖中抽出一支玉笔，在协议末尾签下“见证人：暂代”四个字。
系统窗口立刻刷新：【公证程序完成，协议生效。宿主经济体系获得临时合法性，开放部分权限接口。】
人群欢呼，有人当场掏出腊肉要加购“系统认证版抗压评级”。
叶天一摆手：“今天收工，明天涨价——系统认证费另算，一根辣条起步。”
林婉儿收起契约，低声说：“魔修铜钱又震了。”
叶天一摸出来看了看：“震就震呗，正好测试新业务——‘不怕魔修追杀套餐’，半斤腊肉包售后，跑路路线免费送。”
赵无极搓手：“那我负责画逃跑地图！保证每条巷子都标清楚哪家卖豆腐哪家卖糖！”
老李头残影蹲在傀儡残骸上，酒葫芦晃荡：“小子，你这是逼系统跟你分蛋糕。它越躲，你越硬气。”
叶天一点头：“它装看不见，我就挂门楣上天天晃它眼。”
日头偏西，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桌上腊肉堆成小山，赵无极数得手软：“一百二十三斤！比卖命格赚多了！”
林婉儿收拾纸笔，忽然说：“那个面具人……还是没去吃面。”
叶天一嗯了一声，抓了把瓜子撒门槛上：“下回带栗子来——瓜子配栗子，查账更带劲。”
无人应答。
屋檐阴影里，老李头残影晃了晃酒葫芦：“第十五任宿主……当年也是这么挂着腊肉，把系统大门踹开的。”
风过，酒香散尽。
只有门楣上那块五斤腊肉，油光锃亮，随风轻晃。
叶天一转身进屋，顺手把辣条包装袋折成个小方块，塞进协议夹层里。
系统窗口在他眼前悄悄弹出一条隐藏提示：【第十五任宿主操作记录已解锁1%——请宿主继续收集‘市井认同凭证’。】
他笑了笑，没关窗口，径直走向厨房。
锅里水刚烧开，他捞了把面条扔进去，又切了两片腊肉码边上。
林婉儿跟进来：“真不等面具人了？”
“等。”叶天一搅着面条，“但他不来，是他的损失。”
赵无极扒在门框上喊：“那酒钱呢？系统真赔三坛？”
“赔。”叶天一捞面，“明天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找系统要酒——不给就挂门口直播哭诉。”
老李头残影飘进厨房，偷捞了一筷子面：“哭诉没用，得闹。闹大了，它才怕。”
叶天一给他浇了勺汤：“您老少喝点，明天还得帮我看店。”
“看店？”老李头咧嘴，“我看你是想让我帮你盯系统后门吧？”
叶天一没否认，只把面碗推过去：“先吃面，吃饱了才有力气跟系统斗。”
窗外，灰袍傀儡残骸突然抽搐了一下，胸口齿轮咔哒转了半圈。
没人注意。
只有林婉儿指尖悄悄划过一张新契约，朱砂笔落下时，多勾了一道符文——细如发丝，藏在辣条印油渍里。
叶天一瞥见了，没戳破，只往她碗里多夹了片腊肉。
夜渐深，街角糖炒栗子的吆喝声又起。
叶天一端着面碗坐门槛上，咬了口辣条，冲黑暗里喊：“栗子留我一份，明天换协议升级版！”
无人应答。
但他知道，有人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