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一拎起那块五斤重的腊肉，指尖沾了点油，在门楣上抹了一道。他踮脚把肉挂上去，拍了拍手：“从今天起，宿主共识即法币，腊肉为锚，契约自立。”
林婉儿提着朱砂笔走过来，抬头看了看那块晃悠悠的肉：“真挂这儿？风吹日晒，容易坏。”
“坏不了。”叶天一笑，“系统越想让它坏，它越新鲜。”
赵无极搬来一张矮凳，蹲在门口啃辣条：“那我负责防伪呗？每张契约盖个辣条印，谁敢造假，辣到他舌头打结。”
林婉儿没忍住笑出声，蘸了朱砂就在第一张纸上落笔：“宿主共识协议第一条——半斤腊肉可换命格抗压评级一次，不退不换，解释权归摊主所有。”
围观的人很快聚拢，有人问：“评级准不准？”
叶天一咬了口新切的腊肉：“不准不要钱，准了加钱。”
“加多少？”
“看心情。”他嚼得嘎吱响，“比如你要是测‘不怕丈母娘查岗’，我就收你三根辣条外加一碗牛肉面。”
人群哄笑，有人当场掏出腊肉排队。卖豆腐的王婶排第一个，递上半斤肉：“给我家那口子测‘半夜打呼噜不影响睡眠’。”
林婉儿执笔写契约，赵无极咔嚓咬断一根辣条，往纸角一按，留下红油印子。
叶天一闭眼三息，睁眼报结果：“建议配耳塞符，三两瓜子另购。”
王婶爽快付账，拎着符咒乐呵呵走了。
第二个是昨天那位官服男人，这次带了两个同僚。三人并排站，每人半斤腊肉摆在桌上。
“联保套餐？”叶天一挑眉。
“对。”男人点头，“我们仨共担风险，系统那边好交代。”
“行。”叶天一冲林婉儿示意，“写‘三人联保抗弹劾协议’，违约金翻倍，跑一个赔俩。”
男人脸色微变：“这……太狠了吧？”
“系统定的规矩。”叶天一耸肩，“我只负责执行。你们要是单买，每人一斤，限时一天。”
三人商量片刻，最终签了联保协议。
队伍越排越长，有测孩子不怕先生打手心的，有测猫不怕狗追的，甚至有个穿道袍的老头拎着拂尘问：“能测‘渡劫成功率’吗？”
“三斤起步，预约制。”叶天一摇头，“最近雷劫业务爆满，系统服务器扛不住，建议改测‘今日不被雷劈’，半斤，立等可取。”
老头叹气，掏了半斤肉走了。
灰袍傀儡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街角，镜头对着门楣上的腊肉扫来扫去。老李头的残影蹲在屋檐上，酒葫芦晃荡，几滴酒落在赵无极后颈。
“老头你又偷喝！”赵无极抹了把脖子，“这酒我留着洞房花烛夜喝的！”
“你洞房在哪？”老李头咧嘴，“还在梦里吧？”
叶天一没搭理他们，继续啃肉写契约。忽然人群分开，青铜面具人再次出现，袖口那枚古篆徽记若隐若现。
他没说话，只指了指门楣上的腊肉。
叶天一点头：“懂了，你想认购‘宿主经济合法性’。”
面具人微微颔首。
“行。”叶天一冲林婉儿招手，“写特别条款——此协议受第十五任宿主记忆碎片背书，系统不得否认。”
林婉儿笔尖一顿：“这……能写吗？”
“写。”叶天一语气笃定，“系统不敢删。”
她咬牙落笔，朱砂刚干，灰袍傀儡突然跨步上前，镜头红光暴涨：“检测到非法金融协议，立即终止。”
叶天一慢悠悠咽下嘴里那口肉：“终止不了。客户认这个，市场认这个，系统不认也得认。”
傀儡抬手，齿轮转动声刺耳。老李头残影突然从屋檐飘落，醉醺醺抡起酒坛砸过去——
“砰！”
酒液泼溅，傀儡胸口齿轮被糊住，红光闪烁几下，彻底熄灭。
全场寂静。
叶天一拍拍手：“看来系统硬件老化，该升级了。”
话音未落，他眼前突然弹出一道半透明窗口：
【协商请求：是否接受系统临时谈判？】
选项只有两个：接受，或拒绝。
叶天一没急着点，转头问林婉儿：“你觉得呢？”
林婉儿握紧朱砂笔：“谈。但条件我们定。”
赵无极插嘴：“对！先让他们赔酒钱！老李头那坛可是三十年陈酿！”
老李头残影蹲在傀儡头顶，醉眼朦胧：“谈可以，得让系统承认腊肉协议合法。”
叶天一笑了，伸手点下“接受”。
窗口一闪，文字刷新：
【谈判前提：宿主需公开承认宿主经济体系合法性。】
叶天一扬声：“听见没？系统自己松口了！”
人群欢呼，有人高喊：“老板牛逼！系统都低头了！”
叶天一摆手：“别吹，我只是个卖腊肉的。系统要是反悔，明天可能派税务司来。”
赵无极哈哈大笑：“那咱就转型开酒楼！税务司来了咱请喝酒，喝醉了啥都好说！”
林婉儿轻声提醒：“魔修铜钱又震了。”
叶天一摸出铜钱看了看：“震就震呗，正好缺个‘不怕魔修追杀’测试案例——半斤腊肉，包售后。”
老李头残影飘到他耳边：“小子，你这是逼系统坐下来跟你分蛋糕。它越躲，你越硬气。”
叶天一点头：“它装看不见，我就挂门楣上天天晃它眼。”
日头偏西，人群散去。桌上腊肉堆成小山，赵无极数得手软：“今天收了一百二十三斤！比卖命格赚多了！”
林婉儿收拾契约，低声说：“那个面具人……还是没去吃面。”
叶天一嗯了一声，把最后一块腊肉塞进嘴里。
街角糖炒栗子的吆喝声又起。叶天一抓了把瓜子撒在门槛：“下回带栗子来——瓜子配栗子，查账更带劲。”
无人应答。
屋檐阴影里，老李头残影晃了晃酒葫芦：“第十五任宿主……当年也是这么挂着腊肉，把系统大门踹开的。”
风过，酒香散尽。
只有门楣上那块五斤腊肉，油光锃亮，随风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