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一打了个饱嗝，手里还捏着半把瓜子，抬头就看见老李头残影晃晃悠悠飘到温泉庄门口，拎着把生锈剪刀在那儿比划。“剪彩得用红绸，”老李头醉醺醺地说，“没红绸，拿瓜子壳拼也行——反正系统认的是仪式感，不是布料。”
林婉儿已经蹲在门槛边，指尖轻点地面，淡蓝符纹贴着青砖蔓延出去，像看不见的网。她没说话，但袖口微动，玉简在暗处发烫。赵无极扛着个纸箱从后院冲出来，箱子上印着“超辣鸡肉味”，边角还沾着油渍。“礼炮准备好了！”他拍着箱子，假痣跟着抖，“系统说首日免佣金，咱得整点动静！”
系统界面悬浮在半空，金色公告刚弹出来：【宿主命格期货交易所今日挂牌，首日交易免收手续费】。叶天一眯眼扫了一眼，顺手把瓜子壳吐成一条歪歪扭扭的线，从门框左边连到右边。“红线有了，”他说，“老李头，该你了。”
老李头打着酒嗝往前一扑，剪刀咔嚓一声剪断空气。瓜子壳哗啦散开，像被风吹乱的碎纸屑。系统界面闪了一下，进度条卡在97%不动了。叶天一挑眉：“延迟了？”
林婉儿指尖一勾，符纹微微亮起：“灰袍傀儡在街角，正记录数据。”话音刚落，一颗瓜子壳从地上弹起来，啪地糊在街角某处镜头上。系统界面抖了抖，弹出提示：【检测到市井干扰，数据上传延迟，请稍后重试】。
赵无极乐了，掀开纸箱盖子，抓出一把辣条往天上一抛：“礼炮发射！”辣条在空中划出红油油的弧线，落地时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系统界面被震得晃了晃，进度条终于爬到100%，金色文字滚动：【叶氏瓜子期货所正式营业】。
叶天一拍拍手上的瓜子屑，转身把木牌挂上门框。牌子是临时找木匠刨的，字迹歪斜，墨还没干透。“命格期货，童叟无欺，”他念了一遍，转头问赵无极，“你的‘十年不脱发’合约带了吗？”
赵无极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还沾着酒渍：“在这儿！三坛烧刀子加一包辣条，白纸黑字——系统盖过戳的。”他把纸拍在门板上，“挂门口当招牌！”
林婉儿走过去，指尖在纸面轻轻一划，符纹无声渗入纸背。“防篡改，”她说，“灰袍傀儡抄录时会慢半拍。”叶天一凑近看，发现纸角多了道几乎看不见的蓝线，像水痕，又像风刮过的痕迹。
老李头残影飘到木牌底下，仰头打量：“缺个镇店之宝。”他晃了晃酒葫芦，“要不把我这葫芦挂上去？辟邪，还能当抵押物——谁敢违约，我就往他茶里掺二锅头。”
叶天一摆手：“别，您老那葫芦上次泡完枸杞又泡辣椒，系统检测出七种冲突属性，差点给我信用分扣成负的。”他弯腰捡起几颗完整的瓜子，排成箭头形状指向木牌，“这个就行，天然路标。”
街角传来齿轮卡顿的声响。灰袍傀儡蹲在糖炒栗子摊后面，机械手指捏着炭笔，笔尖悬在纸上半天没动。镜头上的瓜子壳没抠下来，红光在眼中闪烁不定。他低头看了看袖袋里那枚之前卡过齿轮的壳，又抬头望向温泉庄门口闹哄哄的一群人。
赵无极已经蹲在台阶上啃辣条，边吃边嚷：“‘不怕甲方改需求命格’有人预定了吗？换十杯奶茶，珍珠必须双倍！”林婉儿从袖中取出小册子，翻开一页写写画画：“条款得细化——奶茶店若倒闭，可折算成等价糖水。”老李头残影飘过去偷看，顺手往她砚台里滴了滴酒：“加条‘糖水分层无效’，不然兑水也算履约，那不成坑人了？”
叶天一嗑着瓜子，含糊不清地接话：“都记上。再加条‘会议不超时命格’——换牛肉面，汤底必须是牛骨熬的，不准用味精汤糊弄。”他吐掉壳，冲街角喊了一嗓子，“喂，记录员！这条也记上啊，回头你们总部审计用得着！”
灰袍傀儡没应声，笔尖终于动了，但写得极慢，墨迹在纸上拖出断断续续的线。系统界面在叶天一头顶闪了闪，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非标准交易条款，是否强制标准化？】
“否。”叶天一想都没想点了拒绝，“我的交易所，规矩我说了算。”他抓了把瓜子塞进嘴里，“系统你要是嫌麻烦，就把‘标准化’仨字刻你主板上，天天供着——我这儿只认瓜子壳和辣条。”
系统沉默片刻，界面刷新：【尊重宿主自主权。非标准条款已备案，风险自担】。叶天一满意点头，转头对赵无极说：“去把后院那筐陈年瓜子搬来，铺门口当红毯——踩上去嘎嘣响，吉利。”
赵无极刚起身，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探头进来，手里攥着张纸，眼神直勾勾盯着木牌。“真能买‘不加班命格’？”他嗓子发干，“我出两斤腊肉，外加……外加帮我娘搓半年背！”
叶天一乐了，瓜子壳吐得更欢：“搓背算实物担保？行啊，条款加上——若宿主偷懒少搓一次，补偿客户三斤猪油。”他冲林婉儿扬下巴，“记下来。”
林婉儿提笔就写，笔尖未停，袖中玉简却微微发烫。她没抬头，声音轻得只有叶天一能听见：“三个界面的散户宿主正在靠近，气息杂乱——有仙侠界的，有武林的，还有个带着魔气的。”
叶天一嚼瓜子的动作没停：“开门做生意，管他哪来的。只要带货，一律欢迎。”他冲门口汉子招手，“腊肉呢？先验货！”
汉子忙不迭从背后解下油纸包，肉香混着烟熏味飘出来。赵无极抽着鼻子凑过去：“成色不错！系统，生成合约！”系统界面应声展开，金色文字流淌：【客户提交‘全年不加班权益’认购，支付两斤腊肉及半年搓背服务。附加条款：搓背不得敷衍，否则追加猪油补偿】。
灰袍傀儡在街角猛地抬头，笔尖一顿，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他袖中的瓜子壳突然裂开细纹，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系统界面在叶天一头顶同步闪烁：【警告：物理节点遭受民俗物品干扰，数据链稳定性下降】。
叶天一瞥了眼提示，笑得更欢：“民俗物品？不就是瓜子壳嘛。”他弯腰又捡起几颗，故意朝街角方向弹去，“多送你几颗，回去泡茶喝——清热去火，专治系统死机。”
傀儡没躲，任瓜子壳砸在肩头。他合上记录本，转身消失在巷口阴影里。系统界面弹出最终提示：【今日首单成交。宿主信用分+5，评级更新为白银·初阶】。
老李头残影飘到叶天一肩头，酒气喷他耳朵上：“小子，你这交易所开得邪乎——拿瓜子壳当红绸，辣条当礼炮，搓背抵债……系统没当场崩盘算它命大。”
叶天一抓了把新瓜子，慢悠悠嗑起来：“它崩不了。我越荒唐，它越得忍着——毕竟命格期货这玩意儿，全靠我这张嘴编。”他吐掉壳，指了指木牌，“看见没？‘嗑出来的未来’——系统想标准化，也得先学会嗑瓜子。”
林婉儿合上小册子，指尖拂过门框上的符纹：“灰袍傀儡的数据延迟还在持续。他们总部若派人来查，怕是要起波澜。”赵无极啃完最后一根辣条，油手往衣服上一抹：“来就来！咱们加个‘防突击检查命格’，换五坛酒——老李头赞助！”
老李头残影一蹦三尺高：“放屁！我的酒是镇店之宝，不卖！”他晃着葫芦飘到门口，冲着空荡荡的街角喊，“有种派个能喝酒的来！老子陪他喝到系统重启！”
叶天一笑着摇头，瓜子壳在脚下堆成小山。远处糖炒栗子摊的吆喝声又飘过来，混着零星的脚步声——新客户来了。他拍拍裤子站起来，冲林婉儿伸手：“册子给我，下条条款我亲自写。”
林婉儿递过册子，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划。叶天一低头，看见她新添的一行小字：【若遇强敌，以瓜子壳为阵，可阻其三息】。他咧嘴一笑，抓了把瓜子撒在门槛上：“开业大吉，第一道防线——嗑出来的。”
赵无极已经迎到门口，嗓门震天响：“‘不脱发命格’现货只剩三份！欲购从速，赠品辣条限量供应！”老李头残影蹲在房梁上往下洒瓜子壳，边洒边嘟囔：“艺术，这叫行为艺术……系统懂个屁。”
系统界面静静悬浮，金色文字缓缓滚动：【检测到宿主经济体系实体化，触发隐藏成就‘市井之王’。奖励：瓜子壳硬度+10%，抗干扰能力提升】。
叶天一仰头看完提示，顺手把空瓜子袋揉成团，精准投进三米外的竹篓。“听见没？”他对虚空说，“连系统都知道，瓜子壳才是硬通货。”
街角阴影里，灰袍傀儡的齿轮还在咔哒作响。他摊开手掌，那枚裂开的瓜子壳静静躺在掌心，缝隙里渗出极淡的蓝光——像符纹，又像某种活物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