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修士的怒吼还在巷口回荡，叶天一已经把糖葫芦签子插进腰带，顺手拍了拍赵无极的肩膀：“走，温泉庄子开张，系统请客。”
林婉儿跟在后头，指尖捏着那半片留影石没松手。赵无极扛刀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踩得石板咔咔响，像在给谁报信。
北荒温泉庄子门口挂着块歪斜木牌，上头墨迹未干：“今日宿主谈判专场，闲杂人等谢绝围观——系统报销酒钱者除外。”
老李头的残影就蹲在门槛边上，酒葫芦搁在脚边，醉眼朦胧地冲他们挥手：“来啦？锅我炖上了，汤底加了三味安神草，专治系统气急败坏。”
叶天一咧嘴一笑，抬脚跨进门，热气扑面而来。温泉池子不大，青石砌边，水面浮着几片瓜子壳。他甩掉外袍往池沿一坐，搓澡巾卷成筒，蘸着池水就在空气里划拉：“第一条，复活次数买一送一，不过分吧？”
系统界面“唰”地弹出来，悬浮在池子正上方，冷光刺眼。文字刚跳出来，林婉儿袖口一抖，银镯亮起，四周地面无声浮起淡蓝符纹，像一张网把整个庄子罩住。
“防窃听阵布好了。”她轻声说，手指没停，符纹一层叠一层，“它想录音，得先过我这关。”
赵无极没进屋，蹲在门外灶台边搅汤。锅盖掀开，白雾腾腾，香气飘得老远。他时不时往里头丢两块肉，嘴里还哼着小调，像是真在准备晚饭。
系统沉默了几息，终于出声：“宿主所提条款违反初始契约第十三条，复活机制不可叠加。”
叶天一不急，抓了把瓜子嗑得咔咔响，搓澡巾笔继续写：“那改改措辞——‘买一次复活，送一次体验装’，限时有效，过期不候。”
系统界面闪了闪，文字滚动速度慢了下来。
老李头的残影晃悠悠飘到池边，从怀里掏出一卷发黄的纸，啪地拍在叶天一大腿上：“第十四任、十三任……砍价记录都在这儿，你看看人家怎么谈崩的。”
叶天一展开一看，字迹潦草，全是血泪控诉。“要求复活打折被拒”“申请延长期限遭反噬”“试图修改死亡判定被扣积分”……翻到倒数第二页，一行小字突然跳进眼里：“第十五任宿主曾于北荒雪谷存活七日，系统未注销其权限。”
他手指一顿，抬头看林婉儿。她正盯着那行字，眉头微皱。
“系统，”叶天一清了清嗓子，搓澡巾笔点着水面，“第十五任宿主还没死透吧？你们是不是偷偷留了后门？”
系统界面猛地一颤，警告框刚冒头就被林婉儿截住。她指尖一勾，符纹收紧，警告框像被掐住脖子一样缩了回去。
“宿主权限状态属于高维机密。”系统声音有点发飘，“非当前谈判范畴。”
“那我换个问法。”叶天一咧嘴，“如果我能证明第十五任还活着，是不是能换点优惠？比如……复活次数打对折？”
话音刚落，系统界面突然裂开一道金边，弹出个花里胡哨的框框，上头写着：“限时特惠！复活套餐买一赠一，仅限今日签约生效！”
赵无极在门外“哎哟”一声，锅铲差点掉进汤里。
老李头的残影嘿嘿笑起来，醉醺醺地拍大腿：“成了！上回我谈的时候它连框都不弹！”
叶天一不慌不忙，搓澡巾笔蘸水，在优惠框底下添了一行：“附赠条件：宿主联盟可共享复活权益，人数不限。”
系统沉默。
温泉池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瓜子壳越积越多。林婉儿悄悄挪到叶天一身侧，低声道：“它在计算风险。”
“让它算。”叶天一又抓了把瓜子，“反正汤快好了，饿着肚子谈生意容易吃亏。”
门外赵无极扯着嗓子喊：“肉炖烂了！再不来吃就糊锅底了！”
系统界面终于动了，金边框框往下滚了一行小字：“附加条款通过，但需绑定宿主联盟认证徽章，且每人限用一次。”
叶天一搓澡巾一挥：“成交！顺便把‘自愿背叛’那条改成‘自愿组队刷副本’，不然我不签。”
系统没再反驳，界面自动刷新，条款逐条重写。林婉儿盯着滚动文字，手指轻点，把“系统有权单方面终止契约”那句悄悄删了，换成“双方协商一致方可解约”。
系统居然没发现。
老李头的残影凑过来，眯着眼看新条款，突然伸手一指：“这儿，‘宿主死亡后记忆清零’——改成‘可选保留部分记忆’，它肯定让步。”
叶天一照做。系统果然没拦，只加了个备注：“保留记忆需消耗双倍积分。”
“行，积分我有的是。”叶天一搓澡巾笔龙飞凤舞签完名，顺手往空中一抛，“盖章！”
系统界面“叮”地一声，烫金契约卷轴缓缓落下，正好砸在瓜子堆里。
赵无极端着汤碗推门进来，热气糊了一脸：“谈完了？汤都凉了半截。”
“刚签完。”叶天一把卷轴塞给林婉儿，“你收着，以后宿主联盟成立，这就是章程第一版。”
林婉儿接过卷轴，指尖抚过云纹边缘，忽然低声说：“第十五任宿主……可能真在北荒雪谷。”
叶天一点头：“明天去看看。顺便问问老李头，当年他砍价失败是因为哪条没谈拢。”
老李头的残影打了个酒嗝，摆摆手：“别提了，我那时候太老实，光顾着讲道理，忘了要赠品。”
赵无极把汤碗递过去，汤面上飘着油星和葱花：“喝口汤压压惊。系统今天赔大了，估计半夜得重启服务器。”
叶天一接过碗，吹了吹热气，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系统：“对了，温泉庄子的酒钱，真报销吧？”
系统界面闪了闪，弹出一行字：“已记入宿主联盟公共账户，本月额度剩余八成。”
“爽快！”叶天一仰头喝汤，烫得直哈气。
林婉儿把卷轴收进袖袋，轻声说：“那个攥借据的少年，明天还会来。”
“让他来。”叶天一抹抹嘴，“第一课教他怎么把‘系统强制任务’改成‘自主接单’，打赏满十灵石送修改教程。”
赵无极舀了勺汤尝了尝，点头：“盐放多了，不过够味。”
老李头的残影晃到门口，回头冲他们举了举酒葫芦：“接着闹，闹大了才有好戏看。”
他转身消失在夜色里，酒香却留在原地没散。
叶天一靠在池边，搓澡巾搭在脸上，懒洋洋地说：“明天去雪谷，记得带糖葫芦。第十五任宿主要是真在那儿摆摊，咱得捧个场。”
林婉儿嗯了一声，手指在袖中摩挲那半片留影石。赵无极蹲回灶台边，重新生火，锅里汤水又开始翻滚。
系统界面悄无声息缩回虚空，只留下一行小字悬在半空：“下次谈判预约已开启，地点待定。”
叶天一瞥了眼，搓澡巾一甩：“下回换个海边，我要边吃烧烤边谈。”
没人应他。只有汤锅咕嘟作响，瓜子壳随水波轻轻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