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明月,在夜空中熠熠生辉。
这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夜晚。
云层稀疏,冬日的空气澄澈清冽。
唯有明月普照大地的景象,既带着几分凄楚,又美得令人心颤,那片澄澈的光亮,恰似在为即将拉开帷幕的激战酝酿着肃杀的氛围。
我用力握紧竹刀,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分量。
即便我对这柄武器运用自如,它在威力上也无法与 Archer、Saber的兵器相提并论。但它,已是我所拥有的唯一且最强的武器。
身后的家里,樱正独自安睡。
虽说樱的烧已经退了,可将她独自留下仍让我心存愧疚,但我已别无选择。
为防不测,我们已做好安排——若到明日清晨我们仍未归来,藤姐家的家政妇便会前来照料樱。尽管我根本不愿去设想那最坏的情况。
一旦踏出这里,便只剩奔赴战场这一条路。潜伏在柳洞寺的 caster,以及与她结盟的从者们。为阻止他们的暴行,我将借助从者的力量,驱逐这群家伙。
——正义的伙伴,所能拯救的,唯有与自己立场相同之人。
我依稀记得,曾在某个同样的夜晚,于月光之下听过这样一句话。
如今,我正选择与被从者暴力所牵连的人们并肩,为守护他们而战。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我站在了对立面——即那些施暴者的反面。这等同于否定 caster、Rider,以及他们的御主。
在我这个人类所“拯救”的对象中,并不包括他们。为了我要“拯救”的人,他们必须被清除。
为无关之人,与无关之人交战。为拯救一部分人,舍弃另一部分人。
明明我曾对“正义的伙伴就是这样的存在”这句话满心抵触,甚至为此奋力反驳——可我此刻所做的一切,不正是一种狂妄至极的行为吗?
将该拯救的人与不该拯救的人区别对待。
夺取普通人魔力的 caster,企图屠戮全校师生的 Rider。
她们违背魔术师的规则,伤害无辜的普通人。
这样的行径必须受到弹劾与制裁。
结论早已得出,可我的心底深处,却总有一丝难以释怀的不安。
“——喂,杂种。准备好了吗?”
前方不远处,等候在门外的 Archer冷冷地开口。月光洒在他反射着光泽的金发上,那份令人失神的美貌一如既往。
这位身着骑手便服的英灵,竟随意地靠在墙上,一副全然不像要奔赴战场的轻松模样。
墙的另一侧,远坂主从也在静静等候。
Saber已身披铠甲,右手握着那柄不可见的宝剑。或许是想表达“战斗在抵达前便已开始”,与 Archer截然不同,她的周身萦绕着紧绷的气场,即便我被Saber的气势所震慑,仍不由得转向那位姿态悠然、抱臂而立的金发英灵。
Archer绯红的眼眸中,藏着一丝淡淡的愉悦……还有一种仿佛在揣测、审视般的冰冷目光。
尽管我对这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视线心存疑惑,还是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嗯。今晚,一定要解决掉 caster。我知道这场战斗会很艰难,但就按计划行事,拜托你了,Archer。”
“哼,这样便好。我身为你的从者,只需陪你征战即可。选定道路、迈步前行,无论是攀登山峰还是坠入深谷,皆由你的决断而定。千万别忘了这一点。”
话音落下,Archer从墙上直起身,背对着我。他的背影仿佛在说:既然已选定道路,便只能一往无前。
或许,我那一瞬间的犹豫,早已被这位英灵的慧眼看穿。他通过询问我的决心,强行驱散了我的迷茫。
是啊,我根本没有迷茫的时间。一旦做出决定,若带着犹豫踏入战场,只会被死亡的现实击垮。我早已决定要在圣杯战争中战斗,为阻止如大火般惨烈的灾难,为守护可能被卷入其中的人们。那时,我本就该舍弃那些引发灾难的人。
我绝不可能偏袒那些牺牲普通人的家伙。
即便如此,我仍存有一丝幻想,可不存在既能拯救被害者、又能救下加害者的两全之策。
既然如此,我该选择的道路便只有一条。无论我如何慨叹世事不公,现实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即便我对此满心不悦。
“准备妥当了吧。我们走,士郎。”
踏出大门后,远坂轻声说道,随即径直迈步向前。我跟在沉默的 Saber身后,也踏上了夜路。最后,是姿态随意的 Archer,四人形成了一列队伍。
准备已然就绪,决心也已坚定。无需再多言语,接下来只需攻入敌阵。今夜,究竟是我们存活,还是敌人获胜?唯有高悬于天际的皎洁明月,静静注视着战局的走向。我抬头望了望寂静的夜空,继续沿着夜色中的街道前行。
我们就这样向着柳洞寺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