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了一个黄金般的梦。
那是一柄剑。
在荒野的中心,在毫无遮拦的世界里,插着一柄剑。
剑身上装饰着复杂的花纹,作为礼器再合适不过。说它是某位国王的佩剑,想必也无人质疑。
这柄剑甚至让人感受到几分优雅,想必也完全能用于实战。
无论是艺术性还是实用性,都是一流的剑。但最吸引我目光的,是它存在的姿态。
那柄黄金之剑的姿态,是如此坦率,甚至可以说美丽。
我想,使用过这样一柄剑的人,一定是个好人吧。这柄剑就是如此惹人遐想,如此美丽。
──然而,梦境突然切换。
做了一个灼热的梦。
那是一柄剑。
在地狱的中心,在毫无生命的世界里,一柄剑在闪耀。
它完全不像是剑,说它是钻头或许更贴切。这样的东西,连能用来做什么都弄不明白。
但即便如此,它依然是一柄剑。
它发出轰鸣,灼热的岩浆流淌着。仿佛与之呼应一般,酷寒的冷气肆虐。
这里简直就是原始的地狱。是不允许任何生命活动,不,甚至不允许任何存在的绝对世界。而处在这中心,构筑起地狱的,正是这柄真红之剑。
不久,元素相互融合、凝固,生成了编织出万物的星辰。天地分离,海洋诞生,世界本身逐渐成形。
万物重生的新世界里,唯有这柄剑依旧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
「………………」
啪嗒一声,我睁开了眼睛。
茫然地凝神望去,冰冷的地板映入眼帘。我,为什么会倒在这种地方——
——瞬间,撕心裂肺的剧痛和恶心感向我袭来。
「呃——哈,呕,咳,咳,呃啊……!」
像虫子一样的呻吟声。
意识到这是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之前,我已经在地板上翻滚起来。
「呜哇,恶啊啊,啊哈,啊,哈,嘻……」
好难受。这到底是怎么了。
「啊哈,咕噗……咕呕,咕呕,咕呕!」
一阵恶心。明明不知道想吐出什么,却一个劲儿地反胃。
「啧……哈,啧……呼,啊……」
深呼吸。对,呼吸,呼吸才行。
我一边挣扎扭动,一边拼命张开嘴。大脑、肺部、全身都在渴求氧气。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
喘不过气似的呼吸总算渐渐平稳下来。随着镇定下来,身体的疼痛也缓解了一些。
我咕噜一下翻了个身。
白色的天花板。凉丝丝的空气。胸口和后背传来冰冷的触感。还有,这直冲鼻腔的气味是……
随着思维回路逐渐恢复,记忆也苏醒了。
青色的男人。金色的少女。赤红的长枪。透明的剑。恐惧。绝望。冰冷的触感。正在消逝的世界。
——原来如此。卫宫士郎,“又”死了一次吗。那么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
「……不对。我还活着……!」
那些如同走马灯般不切实际的景象。如此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嘿哟一声撑起身体站起来。一定是做了个噩梦。得赶紧回家了——
黏糊糊的。
放在地上的右手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我低下头。恰好照进来的月光——
——映出了染满鲜血的、熟悉的走廊。
「骗人的吧——」
我忐忑地低下头。不愿相信的是——我的制服被鲜血染得通红。
我一阵眩晕,差点再次摔倒……却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确实浑身是血,但不知为何,本应被刺伤的地方却找不到伤口。
「我为什么还活着……?」
呼,我松了口气,却毫无实感。如此离谱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可不知为何,我还活着。那样的伤,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脑袋晕乎乎的。
脑子转不动,手却自顾自地动了起来。我打开储物柜,拿出抹布,开始擦拭地板。
哈哈,我在干什么啊。
脑子里冒出“必须打扫干净”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我已经混乱到了这种地步。
理智的部分想整理现状,却根本没有这种余地。
晕头转向中,混乱的大脑得出的结论是——
「……总之,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