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扇贴着褪色小熊维尼的红门，林薇飘在返回老陈家的夜路上。城郊的混乱、系统的套路、高额的负债、盟友的危机…这些沉重的东西似乎暂时被刚才那片刻的温情冲淡了些许。
助鬼为乐只赚0.5Vp，血亏。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点因为穷和被迫当保姆而升起的怨气，在看到豆豆安详消散和那位母亲梦中落泪时，悄然消散了。甚至…还有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让她这冰冷的魂体都仿佛有了点温度。
“系统，”她忽然开口，“当个‘好鬼’，感觉好像…也不赖？”
【‘义鬼’成就进度提升至18%。根据大数据分析，行善行为确实能有效提升灵体稳定性及阳气纯净度，长期坚持或可降低商城物品兑换Vp需求。】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请问是否需要订阅《每日一善：鬼魂道德修养指南》？月费仅需10Vp…】
“停！打住！我就随口一问！”林薇赶紧打断这无孔不入的推销。刚有的一点感慨瞬间被这死要钱的系统搅和没了。
她加快速度，朝着老陈家的方向飘去。虽然赚了15.5Vp，但盟友那边刚被黑客袭击，她还是不太放心。
再次穿墙进入老陈家客厅，里面的气氛依旧凝重，但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些。
电脑依然黑着屏，被拔掉的电源线和网线像死蛇一样瘫在地上。老陈没再踱步，而是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虽然林薇闻不到，但看那烟雾缭绕的架势就能想象味道有多冲）。郑明则抱着个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多了点劫后余生的镇定。
“…妈的，差点着了道。”老陈狠狠掐灭了烟头，声音沙哑，“对方反应太快了，绝对不是普通角色。”
“陈警官…我们现在怎么办？”郑明放下水杯，声音还有些发颤，“他们知道我们在查了…会不会…”
“慌什么！”老陈瞪了他一眼，虽然自已心里也没底，但气势不能输，“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挖到要害了！王启年这龟孙子，藏得真深！老子当年还为他流过泪，呸！”
他喘了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们能通过网络搞我们，我们也能反制！明天我就去找我以前技术队的老伙计，弄点专业的反侦察设备！再搞几个加密的备用手机！想跟老子玩高科技？嫩了点！”
郑明看着老陈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也被感染了，稍微挺直了腰板：“那我…我明天回医院一趟，想办法把我电脑里的一些病历资料备份出来…也许里面还有线索…”
“不行！”老陈立刻否决，“医院太危险了！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资料我想办法让人去弄，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看着两人虽然恐惧但并未被压垮，反而开始积极想办法，林薇稍稍松了口气。还好，盟友的心理素质比她想象的要强。
她想了想，决定把刚才的发现告诉他们。她飘到茶几上空，集中精神，尝试将刚才记下的杂志页面——尤其是那个光头男的侧脸和新闻标题——通过【微光显现】和【低频共振】的组合，微弱地投射到老陈和郑明的意识里。
正拿起打火机想再点一根烟的老陈动作猛地一顿！
打火机的火苗跳跃着，在他恍惚的视线里，那晃动的火光似乎隐约勾勒出了一本杂志的轮廓，上面有一个光头男人的侧脸，以及“…新风广场…声波…”等模糊字眼。
旁边的郑明也猛地晃了晃脑袋，仿佛眼前出现了瞬间的幻觉，看到一个工程师模样的人在调试设备。
两人同时一愣，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老陈…你刚才…”郑明迟疑地开口。
“你也看到了？”老陈脸色凝重起来，“杂志？光头？”
郑明用力点头：“好像…是什么广场的新闻？”
老陈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书柜前翻找起来。很快，他找出了几份最近的本地报纸，快速翻阅着。
“找到了！”他抽出一份报纸，指着其中一版：“就是这个！‘新风广场启用高科技设备优化环境’！”
他和郑明的脑袋立刻凑到一起，仔细看着那篇报道和配图。
“这个光头…”老陈眯着眼，指着图片里那个并不起眼的技术人员，“我肯定在哪见过…对了！是楼上502那个老虔婆家的常客！那个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光头！”
“他是蓝盾科技的技术员？”郑明惊讶道，“负责安装次声波设备？那…那他和502刘老太…”
两人再次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豁然开朗！
刘老太家里有非法勾当和记录设备，她的常客是次声波设备安装人员…这绝不是巧合！
“怪不得…”老陈喃喃道，“怪不得那一片就402丫头出事了…他们这是在拿整栋楼的人做实验啊？！近距离观察不同频率的效果？！”
这个推测让两人不寒而栗。
林薇在一旁默默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她甚至怀疑，自己因为工作原因经常熬夜，对次声波可能更敏感，所以被“重点关照”了。
“这条线必须盯死！”老陈猛地一拍报纸，“从这个光头入手！查他的社会关系、银行流水、通讯记录！我就不信挖不出东西！”
他显得异常兴奋，仿佛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郑明也被这发现激励了，主动请缨：“陈警官，我对新风广场那边比较熟，我可以想办法去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不行！”老陈再次否决，态度坚决，“你给我消停点！现在对方肯定也盯着医院和你！出去就是送人头！收集证据的事我来安排，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已，顺便…”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想想怎么跟你家里人解释你突然‘失踪’这么久，别让他们担心报警，反而坏事。”
提到家人，郑明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是个医生，突然联系不上，家人肯定急坏了。
林薇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想起自己死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为她伤心难过。大概…只有远在老家的父母吧？他们接到消息时，该有多绝望…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但她很快甩甩头，把情绪压下去。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她注意到老陈虽然嘴上强硬，安排得井井有条，但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拿着报纸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毕竟年纪大了，经历这一晚上的惊吓和刺激，身体和精神都快到极限了。郑明更是惊弓之鸟，全靠一口气撑着。
这样下去不行。盟友要是累垮了，她这孤魂野鬼更没指望。
她想了想，飘到厨房，找到热水壶和杯子。她碰不到实物，但…
“系统，有没有什么…能让人安心宁神的效果？便宜点的？”
【推荐【安神微光】（持续散发令人放松的微弱能量场），覆盖范围小，效果轻微，需持续引导，每小时消耗阳气2点。或兑换【一夜安眠】熏香（虚拟版），一次性效果，需Vp 15点。】
2点阳气一小时？她现在阳气可不富裕。15Vp？更肉疼！
但看着两位盟友疲惫的样子，她一咬牙：“…兑个熏香！虚拟版的！”
【兑换成功！消耗Vp 15点！当前Vp余额：103.5点。【一夜安眠】熏香（虚拟版）已启用，将持续散发安抚性能量，有效范围：本房间，持续时间：6小时。】
一股极其清淡、若有似无的、让人联想到阳光晒过的棉布和淡淡草药香的味道，开始在空中弥漫开来。非常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带来一种宁静舒缓的感觉。
正在激烈讨论的老陈和郑明，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慢慢低了下来，语速也变缓了。紧绷的神经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
老陈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啧，怎么突然有点困了…老了，熬不动了…”他看了看表，“算了，今天就到这。小郑，你睡我儿子那屋，他出差了。什么都别想，天塌下来明天再说！”
郑明也感觉困意上涌，顺从地点点头：“好…谢谢陈警官。”
两人简单洗漱后，各自回房休息。那虚拟熏香的味道似乎也跟着他们飘散过去。
林薇飘在客厅里，看着两个房间的门关上，里面很快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盟友情绪趋于稳定，焦虑值下降。‘义鬼’成就进度微幅提升。】系统提示。
好吧，15Vp没白花。林薇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像个为熊孩子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她没地方可去，也不想离开太远，就在客厅找了个角落，准备也“休息”一下——其实就是降低魂体活性，减少消耗。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偶尔路过的车灯，将光影短暂地投进屋内。
林薇“看”着这安静下来的房间，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城郊的爆炸、楼下的化工勾当、楼上的致命记录、老同事的背叛、迷路的小鬼、疲惫的盟友…
混乱、危险、阴谋重重…但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微弱的温暖和连接在滋生。
她不再是孤身一鬼了。她有了盟友，虽然很弱鸡还很费Vp。她好像也…稍微习惯了这种一边骂系统一边做任务一边抠抠搜搜攒Vp的鬼日子？
甚至…偶尔帮帮其他弱小的鬼魂，感觉也不坏？
“系统，”她轻声问，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这样…算不算稍微像样点的鬼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罕见的没有推销商品，只是平静地回答：
【根据核心算法评估，宿主当前行为模式与‘复仇灵体’原始设定偏离度37.8%，与‘义鬼’路径契合度提升至21%。能量性质发生微弱转变，阳气纯净度+0.5%。】
【提示：路径选择将影响后续技能解锁及任务发布方向。请宿主谨慎抉择。】
路径选择？林薇微微一怔。她没想过那么多。她只是想报仇，顺便…做点觉得该做的事？
还没等她想明白，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这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基于宿主近期表现，解锁隐藏福利：【温暖的回忆】x1。可短暂沉浸于一段生前美好记忆片段，小幅恢复阳气并提升魂体稳定性。是否现在使用？】
还有这种好事？免费的吗？
林薇将信将疑：“…使用。”
下一秒，她感觉意识被轻柔地包裹。
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周末下午，她还在租那个倒霉的402。她刚赶完一个设计稿，累得头晕眼花，倒在沙发上就睡。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打开门，是对门邻居家那个总笑眯眯的老奶奶，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糖水鸡蛋。
“丫头，又熬夜了吧？听你这边没动静，猜你是睡醒了饿着呢？快，奶奶刚做的，趁热吃点儿…”
那碗糖水鸡蛋很甜，很暖。老奶奶的笑容很慈祥。
那段记忆很短，却很清晰，带着阳光的温度和糖水的甜香。
林薇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感觉魂体似乎真的凝实了一点点，阳气也恢复了几点。心里那股因为复仇和阴谋而始终萦绕的冰冷怨气，仿佛被稍稍融化了一丝。
原来…在那栋破楼里，也不全是糟心的回忆。
她飘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和零星的灯火。
也许，当个不一样的鬼，也不错。
至少，糖水鸡蛋是甜的。
【阳气值+5。当前阳气值：68\/100。魂体稳定性+3%。】系统平静地汇报。
林薇轻轻“嗯”了一声。
今夜，暂且就这样吧。
明天，还有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