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莲前脚刚走，林晚后脚就把账本合上了。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六点四十，天光已经落尽，屋里只亮着一盏灯泡。柜台边的冰棍箱盖得严实，电子秤还嗡嗡响着。
她翻开今日流水，目光落在“冰棍八根，收入一毛六”这一行上。下午那几个孩子趴在柜台上的话又钻进耳朵：“婶儿，还有没有更凉快的饮料？这冰棍吃两口就化了。”
她心里动了一下。
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村里人干活回来都喊渴，光靠井水镇着的冰棍根本不够卖。供销社倒是有些汽水，可离得远，来回一趟耽误工夫，人家也不零批给个体户。她要是能进点冷饮，趁这个夏天冲一波销量，肯定能多赚几块。
可没冰箱，啥也白搭。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笔，忽然想起自己那个银镯子连着的空间。之前只能拿零食、日用品，货架最里头一直有片灰蒙蒙的区域，她试过几次都进不去。是不是……现在能开了？
她闭上眼，心里默念：我要冷饮，要能存冷饮的冰柜。
脑壳里“嗡”地一声，像是钥匙插进了锁眼。
再睁眼时，她眼前多了台立式冰柜，不大，一人高，白壳子带玻璃门，侧面印着“美菱”两个字。她伸手一摸，金属外壳冰凉，打开门，一股冷气扑出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玻璃瓶汽水——橘子味、可乐味、盐汽水，还有袋装酸梅汤、红豆冰棒、奶油雪糕，十来个品种，每样都不少。
她心跳快了几拍。
没敢立马往外搬，先探头看了看门外。院子静悄悄的，陆峥今晚去村口帮二赖子修三轮车，王秀莲回屋做饭去了，没人往这边来。
她深吸一口气，抓住冰柜把手，从空间里一点点往外推。冰柜沉，她咬着牙，一点一点挪到店铺正前方，摆在进门右手最显眼的位置。地上铺的是水泥，推起来还算顺。
安顿好，她赶紧接上电线。通电那一秒，机器“嗡”地启动，压缩机开始工作，玻璃门内壁慢慢起了一层薄雾。她伸手摸了摸里面的货架，凉得打颤。
成了！
她立刻翻出一张硬纸板，用粗笔写价目牌：“冰镇汽水 五分\/瓶，雪糕一角\/支”。字写得大，一笔一划清楚。挂上柜门上方，又把玻璃门擦了一遍，照得清人影。
刚忙完，外头传来脚步声。
张婶领着孙子走进来，一眼就盯住那个新家伙。“哎哟！这是啥？”她凑近看，“铁箱子还能冒白气？”
“冰柜。”林晚笑着说，“能存冷饮，刚弄来的。”
“真能制冷？”张婶不信，伸手摸了摸玻璃门，“哎呀！真凉！你从哪弄的？县百货都没这玩意儿！”
“托人捎的。”林晚不解释太多，“要不要来一瓶？解暑。”
“来一瓶橘子的。”张婶掏出五分钱，眼睛还黏在柜子上，“这玩意儿费电不？”
“还好。”林晚打开柜门，取出一瓶，拧开盖时“砰”一声轻响，气泡往上冒。她递给张婶孙子，“喝吧，小心别呛着。”
小孩一口下去，眼睛瞪圆了：“凉！甜！”
“哎哟我的乖乖！”张婶一把接过也喝了一口，直拍大腿，“这味儿，跟我前年在县城喝的一模一样！晚啊，你这可是办了件大事！”
话音没落，门口又挤进来几个纳凉的村民。
“真有冷饮卖？”
“我也来一瓶！”
“雪糕多少钱？给我来一支！”
林晚手脚麻利地开柜、取货、收钱、找零。一瓶汽水五分，一支雪糕一毛，算得飞快。不到十分钟，汽水卖出去八瓶，雪糕四支。
王秀莲端着碗姜糖水路过，看见店里围了这么多人，愣了一下。“咋了这是？”
“妈，冰柜到了。”林晚指了指，“开始卖冷饮了。”
王秀莲瞪大眼：“你……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攒的。”林晚笑，“退伍费没全花完，留了点应急。”
王秀莲没再问，只盯着冰柜看，嘴里嘀咕：“这玩意儿……真能天天用？”
“能。”林晚点头，“只要不断电，一直能用。”
王秀莲没走，站在边上帮着招呼人。有人犹豫不敢买，她就说：“我闺女家的东西，保质保量，喝坏肚子你来找我！”
这话一出，更多人围上来。
汽水一瓶接一瓶卖，雪糕也抢手。有个娃吃了雪糕，舔着嘴唇说：“婶儿，明天还有不？我要带同学来！”
“有。”林晚答得干脆，“以后天天有。”
到七点差十分，第一批二十瓶汽水全卖光，雪糕剩了两支。林晚数了数钱，汽水一块，雪糕一毛二，加上其他零碎，今天光冷饮就收了两块二。
她把钱放进铁皮柜，拿出新本子，专门记冷饮账。第一页写着：“汽水售20瓶，收入1.00元；雪糕售12支，收入1.20元；总计2.20元。”
写完，她合上本子，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扬。
她站起身，把冰柜的电源关了，检查门缝密封条，又用抹布把玻璃擦干净。灯光下，冰柜泛着蓝白光，像块埋在土里的玉石。
她没锁店门，搬了把椅子坐在冰柜旁边，等着最后几个乘凉的村民结账。
张婶带着小兰走进来时，林晚正低头核对明日补货单。
“晚啊！”张婶嗓门大，“你这冷饮一出，整个村都传遍了！李家杂货铺刚才还问有没有渠道呢！”
林晚抬头，笑了笑：“刚起步，还得稳着来。”
小兰眼睛亮亮地看着冰柜：“姑，我能……我能学着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