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刻意压低的叩击声。
“卡芙卡，你在睡觉吗？我走了。”
刃站姿绷得板板正正，确认自己的衣裳没有一丝褶皱。
听见他的知会，卡芙卡放下手机，阮院长那边还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她打开门，就见刃面无表情站在客厅角落的镜子前。
卡芙卡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
此举足以说明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镇静。
“别紧张，放轻松。”
卡芙卡斜倚在门口，口吻随意：
“那岗位需要的是有真本事的人，你自然发挥就好。”
“去吧，注意安全，遇到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刃只回她一个字，拔下充完电的手机，打开门走了。
“……”好冷淡啊。
卡芙卡微微鼓起腮帮，不去想他，回房间看新信息一栏。
她也有瞒着他的正经事情要筹划。
阮院长已经发来答复。
[阮梅]：你提出的假想，我跟他提过。
这个他，卡芙卡知道是谁。
不是那位全能的教授，还能有谁？
[阮梅]：答案可能不是你想要的，你还要听吗？
[卡芙卡]：院长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害怕什么的。
阮梅想起她第一次带卡芙卡等新生去旁听解剖模拟课时的场面。
画面过于真实，几名女学生吓得抱在一起，男学生们则面露难忍之色。
只有卡芙卡，最小的年纪，神色如常。
[阮梅]：我与他的想法一致，你所提到的，即便以你的天分，十年之内也断无可能。
[卡芙卡]：这样啊，谢谢你们的解答。
[阮梅]：赫楚找我问过有没有联系上你，需要我帮你瞒着她吗？
卡芙卡恢复联系第一时间就没强调与同伴会合，阮梅得问她一声。
[卡芙卡]：麻烦您跟她说，安好，勿念。
有缘自会再见的。
说来可叹，出发前三人整天张口闭口的折戟岛，这海边走一趟，基本没人再提起。
毕竟只是兴趣，每个人有各自的生活要忙。
她的设想真的不行吗？卡芙卡走到窗前，望向湛蓝的天空。
她再去看地面，眼中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姿。
登云博物馆象征性的红墙黑瓦下，他屹立人群之中，长发黑衣分外惹眼。
卡芙卡打开相机，将远处的刃的身影定格。
拍完心生感想：她该在他走时给他理个更现代点的发型。
既然折戟岛相关的无法进展，她该出发去调查另一件事。
回西铁漠一探的想法悄然埋下。
卡芙卡想，等刃查清博物馆的底细就出发吧。
刃正在观摩一张海报，那是今日招聘设下的新考题。
八方琳琅篆花灯。
与骨巢切断联系后，他脑海中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不清。
看见这座灯时，三两画面闪过。
这画面是谁人的记忆，刃无从想起。
从那零碎的画面中，他只看见，数千年前，同一样式的花灯，高悬于锦绣花楼的穹顶上。
花灯海报下方。
“美……帅哥！你要来吗？”
说话人眼中闪过惊艳之色，很快改口。
今日在场外负责接待面试之人的是个临时凑数的保安。
正式负责的员工见三天过去，一个线下来找他报名的都没有，去寻博物馆旁边广场的大爷们下棋去了。
当时，他与保安的对话是这样的。
“叔叔，我看你每次从那边转悠回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好，是不是输棋啦？”
“哟，可不是，这下糗大了，连你都知道我是臭棋篓子！又菜又爱玩。”
“这样，明天您顺道帮我看着这里，我去代您会会他们！包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当真！”
“比咱博物馆的招牌还真！”
……
“你拿着这张表，去寻博物馆正门入口的制服小姑娘，对，就是那种制服，她会带你去里面的！”
刃的目光顺着他所指，记下制服模样。
不待刃说话，保安揪起一张报名表塞进刃手里。
“去吧！”
他很听话地按保安所说的行事。
卡芙卡也出了门，她老远瞧见他消失在视野里。
她猜出刃的方向，应是博物馆正门。
反正她也无事可做，是时候好好慰劳自己。
奔波这些天，几身衣服早穿腻了。
午后的时光总过得飞快。
夜色渗透时，卡芙卡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计程车。
手机在手，她没想自己开车。
锦堂门口，卡芙卡后知后觉腿脚酸软，可她的心情很好。
突然，她感到双手一轻。
“我来吧。”
刃出现在她身后，他比她回来的早。
一直在门口处等她。
他接手卡芙卡一下午的收获，确实有重量。
“你呢，通过了？”
“嗯。”
“恭喜！我们上去。”
刃看出她心情好，说话的语气透出愉悦，也不敷衍他了。
他开口问她，又感觉问的话似乎涉及隐私，差点卡壳：
“你下午去哪了。”
“去拜访了登云着名的购物天堂。”
“你呢，过程还顺利吗？”
“……”刃想起今天下午的闹剧。
出题人让他和另外几个一起面试的画出花灯的结构图。
他没有会意，擅自拿旁边的材料，给他现场雕出来一个。
后来，他就在周围人愕然的目光种被录用了。
他还有其他事情想告诉卡芙卡。
刃欲言又止：
“今天……”
“今天怎么了？”
卡芙卡关上门，示意刃把东西都放在沙发上。
她边听他说话边拆开整理起来。
“有个人问我要联系方式。”
“嗯？你给他了吗。”
“她说，她外公是博物馆考官之一，可以为我通融一二。”
刃初见给他带路的姑娘时，毫无波澜。
可她说完这话后，他就只想她滚远些。
刃是自己去的考核地点。
“她是女生？”
卡芙卡品出点不同寻常的味儿来。
她看他，刃点点头。
“我让她滚开。”
卡芙卡拆丝带的动作顿住，面露讶异。
“也罢，拒绝是该拒绝。”
她联想到刃说“滚开”的模样，那小姑娘的心，怕是碎裂一地。
卡芙卡站起。
“这身是给你的，站好，我来比比合不合身。”
卡芙卡不知道刃精确的尺寸，只好估摸着挑选。
有不合身的几率存在。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坐下。
将手里拿的那件跟另外三个盒子递给刃。
“你自己试吧。”
合不合适还是得穿上才知道。
刃觉得卡芙卡又在故意避开他，以前她肯定已经接近自己，比上来。
他接过，去房间试完后，很快走出。
“这么快？！”
“嗯，你买的都很合身。”
这句话很称卡芙卡的心。
“我也有东西给你。”
刃拿出两张信封。
开口由黑金火漆封住，四边是亭台楼阁的雕花，中间是博物馆的美术照，雅致非常。
“这是博物馆一年一度晚宴的入场邀请函。”
他录取后，考官中的一位神色惊喜，交给他的。
“还有六天，到时候一起去？”
刃邀请卡芙卡。
“好啊。”
卡芙卡将信封贴近鼻尖，轻嗅信纸上熏入的香气，只觉十分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