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凝滞。
张曼原本脸上笑意顿时僵住，她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拉下。
“怎，怎么会呢？”
可岑苍栖明显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关于玉山村那些弯弯绕绕的离奇之事，连我都捋不清楚，何况是他。
看着张曼豆大的泪珠瞬间从眼眶滑落。
嘶……
我忽然意识到，我不仅烦鬼哭，人哭我也烦。
于是便用手肘轻轻杵了一下徐叙。
他顿时心领神会的坐到了岑苍栖的身旁，“我是三才观的弟子，曾受命去玉山村加固村里的咒术。”
徐叙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随即开始与张曼讲述起村里接二连三发生的那些怪事。
即使张曼十几岁时便已经离家出走去外面打工，但从她微微蹩起的眉头来判断，她对于家家户户门槛底下的咒术，是知情的。
徐叙也察觉到了这一细节。
言语间开始有了试探的意味，“我觉得，是玉山村藏着秘密，害了他们。”
“不，不会的。”张曼当即便开口反驳。
我顿时来了兴致，连脊背都挺直了。
“为什么？”直觉告诉我，张曼兴许知道些什么。
但她在听见我的追问时，脸上浮现了一丝犹豫之色，心里明显还有某种顾虑。
“阿栖的父母认了我做干儿子，给二老报仇的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
徐叙适当的添了把火，希望张曼能开口。
“那邪祟屠戮了全村人后将阿栖绑到了苍山，不知要进行什么仪式。”
他说着还拿起了岑苍栖的手，有意无意的摩挲着他的掌心。
张曼在听到苍山这个字眼时，眼神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随即紧紧盯着岑苍栖掌心那块新长好的皮肤。
“阿栖受了伤？”
“嗯，被铁钉贯穿了手掌，最近才恢复。”徐叙微微点头，继续添油加醋。
“我们来到申都一方面是因为那虽然邪祟已经逃走，但死气沉沉的玉山村我们也不能再带着阿栖待在那里。”
“另一方面，听说申都的能人异士众多，都藏于市井之中，想碰碰运气得高人指点，替干妈报仇。”
徐叙这低沉哀伤的语气，加上他精湛的演技，听得我都有点感动了。
与我待久了，他倒是也学会了利用人性最脆弱的地方——感情。
“岑家不应该会出事的……”张曼低声呢喃，随即抬眸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岑苍栖。
“为什么？”我再次问出口。
但此时的张曼脸上没了之前的那抹欲言又止之色。
而是缓缓与我们解释起岑家为什么不该出事的原因来。
照张曼所说，在玉山村里，岑家是不一样的存在。
别的人家只有荒地里的祖坟，甚至连族谱都没有一本。
但岑家，家里却摆满了祖宗牌位，且家底丰厚。
再加上家家户户都有个心照不宣的默契，那便是村长家传承至今的祖训，以及那一直流传下来的门槛咒术，天暗不出门的规矩。
起初玉山村的这一代人对这些事情将信将疑。
但张曼说她小时候贪玩，也总是玩得忘了时间，却因此间接害了一条人命。
天黑后她与同伴告别慌忙跑回了家，被父母用枝条狠狠教训了一顿。
但与她一起玩耍的同伴，却在当晚不知所踪。
张曼没敢告诉父母这件事，在村里人问起的时候也只是呆滞的摇头说什么也不知道，她没有见过那个失踪的孩子。
她将这件事情藏了十几年，谁都没有提起。
而那失踪的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件事情的发生，无疑是让村里人对村子里的秘密深信不疑。
起初还有些人对岑家的钱财心生惦记，尤其是那户曾经照顾岑苍栖的人家，趁着岑家父母离家偷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后搬离了玉山村。
这更是让村里人蠢蠢欲动。
就连张曼的父母也曾在暗地里教过她，去岑家玩的时候顺些东西回来卖钱。
可张曼是真心将岑苍栖当成伙伴，她下不了手，换来的便是父母的谩骂与撕扯。
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村里便没人再敢惦记过岑家的钱财。
后来，村子里一直相安无事。
玉山村里秘密也成了众人无法宣之于口却了然于胸的默契。
张曼说，村长家的祖训里只提及了岑家人的尊贵以及不可冒犯，但她父母曾在深夜里偷偷提起过，岑家有山神庇佑。
“所以，岑家父母怎会遭此噩耗呢……”张曼言语间满是难以置信。
她甚至开始了自我怀疑。
“难道小时候我听见的这句话是在做梦吗？”
我认真的梳理着她方才所说的话。
张曼对于玉山村的秘密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但她父母口中那句，“岑家有山神庇佑”我觉得并非是空穴来风，也并不是她半睡半醒间的幻觉。
毕竟同样只了解一些关于玉山村秘密的婆婆，也曾告诉过我们。
苍山，也藏着什么东西。
再加上那神秘的邪祟也曾用尽心思将岑苍栖带到了苍山，但却不知为何又让我轻而易举的将岑苍栖带走，留下了两句模棱两可的话。
让我觉得，岑家和苍山，有着难以言说的牵扯。
至于山神，我与徐叙上次上山时并未感受到有灵气的存在，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此时我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岑家或许与我的曾经有脱不了的干系。
“那邪祟太过厉害……”徐叙只能找这么个借口来搪塞张曼的质疑。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提起过我在玉山村这系列一悲剧中扮演的角色。
“我前阵子还想着回去一趟，让他们看看我如今过得有多好……”虽是带着赌气意味的话，但张曼的语气里满是懊悔。
“他们在天有灵……”徐叙的安慰如同利用过后的补偿，虚伪却又在情理之中。
我及时开口打断。
“他们不会在意的。”
“知道你过得好之后，便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索取。”
从张曼被逼婚从而负气离家这件事便能看出来她家人的本质。
更何况，村里人的魂魄被我尽数吞入腹中。
哪还有什么在天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