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回到第一人民医院时，夜色已深。
他推开VIp病房的门，动作放得很轻，但床上的人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妹妹苏雪儿还没睡，正靠在床头，借着一盏柔和的床头灯看书。
见到他，她立刻放下书，苍白的脸上亮起一抹光彩，眼睛弯成了月牙。
“哥。”
“怎么还不睡？”苏晨快步走过去，将外面带来的夜寒关在身后。他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睡不着，有点紧张。”苏雪儿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脆弱。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偏着头看他，“我就在想，咱们小时候在福利院玩捉迷藏，你每次都能找到我。”
苏晨在她床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果皮在他手下连成一条不断的长线。
他心里吐槽：废话，全福利院就你一个傻子，每次都往后山那个破水缸里钻，我不第一个找你找谁。
嘴上却说：“那当然，你那么笨，藏的地方几年都不带换一个的。”
“才不是呢！”苏雪儿小声反驳，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护食的仓鼠，“我那是故意让你找到的，谁让你每次都找不到别人，怪可怜的。”
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随即又轻声补充：“后来玩鬼抓人，你跑得最快，从来没被抓住过。每次都是你当‘鬼’，把我们所有人都抓光。”
鬼抓人。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晨脑中的混沌。
没错，鬼抓人。
顾念薇是鬼，在暗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那个叫秦若霜的冰山女总裁也是鬼，能让三个精英人间蒸发。
还有那个见钱眼开的女猎人，是游荡在两者之间的鬼。
而他，一直是被追的那个。
但如果……自己也变成鬼呢？
一个比所有鬼都更了解游戏规则的鬼。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电光火石间变得无比清晰。
利用一个“鬼”的情报，去抓另一个“鬼”的把柄。他手里那两张还没焐热的“心声符”，不就是为这个计划量身定做的王牌吗？
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阴霾和算计，被苏雪儿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伸手抓住他削苹果的手，轻声问：“哥，你今天是不是……又不开心了？”
苏晨回过神，看着妹妹清澈见底的眼睛，心头一暖。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削好的苹果塞进她手里，脸上的神情重新变得轻松。
“没有，我在想，你真是个天才。”
“啊？”苏雪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扬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我就是随便说说，哥，你笑什么？”
她看着哥哥脸上那抹熟悉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心里那点对手术的恐惧，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可她还是攥紧了被角，轻声问：“哥，明天……我会没事的，对吧？我还能一直陪着你吧？”
苏晨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妹妹的脸颊，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会的。”
安抚妹妹睡下后，苏晨回到陪护床，掏出了那部价值五十万的新手机。
屏幕光洁如新，没有一丝裂痕，却让他觉得比那部破手机还要沉重。
他点开加密通讯软件，找到了那个叫“心然”的女人。
苏晨：【我要雇佣你。】
对方几乎是秒回，打字速度快得不像人类，还附带了一个口水直流的表情包。
心然：【哟，金主大人，晚上好呀！这么快就又有新业务了？说吧，是不是想查你那个病娇小女友的日常？先说好，活儿我能接，但价格得翻倍。那姑娘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我的小命随时都在打骨折的边缘。】
苏晨看着屏幕，仿佛能看到那个身材火爆的女人，正一脸兴奋地搓着手，盘算着怎么从他身上再榨出一笔油水。
苏晨：【不是她。】
心然那边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发来一条更长的信息。
心然：【哦？那是查你自己？想知道她到底在你身上装了多少个监控和窃听器？这个业务我熟啊，一条龙服务，从排查到反制，全套下来给您打个骨得不能再骨的骨折价，友情八八折哦~亲~】
苏晨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没有立刻回复。他能感觉到，这个叫心然的女人，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财迷和轻浮要精明得多。
他一字一顿地敲下回复。
苏晨：【天穹集团，秦若霜。我要她全部的资料，越详细越好。行程、习惯、弱点，所有的一切。】
消息发出去后，对面沉默了。
不是那种思考报价的沉默，而是一种信号中断般的死寂。足足一分钟，聊天框里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苏晨以为对方被吓到直接拔了网线的时候，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只有一个龇着牙、幸灾乐祸的狗头表情包。
心然：【哇哦！金主大人，你这是玩儿腻了校园纯狱风，准备直接挑战商战火葬场了？】
苏.晨懒得跟她废话。
苏晨：【开个价。】
心然：【这个活儿……风险系数S+。秦若霜那女人，可是我们‘城市猎人’内部黑名单上排名第三的硬骨头，前两个，一个是盘踞金三角的大毒枭，另一个是某国的情报头子。搞她，不是加钱的问题，是得拿命来填。】
苏晨没有被她的话吓住，反而觉得这笔钱花得更值了。
苏晨：【一千万定金。】
对面停顿了几秒。
心然：【金主，这不是钱……】
苏晨：【事成，再加三千万。】
对面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仿佛被四千万的巨款当场砸晕。
几秒后，一连串磕头作揖的表情包刷满了屏幕。
心然：【成交！爸爸！您放心！别说她的弱点，我连她内衣的颜色尺码都能给您查出来！保证让您感觉自己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心然：【账号发我，定金到账，报告24小时内发送到您指定邮箱。】
苏晨转完账，刚放下手机。
一条新消息又弹了进来。
心然：【爸爸，钱收到了。为感谢您的慷慨，免费附赠一条友情提示。】
【上一个调查秦若霜的倒霉蛋，最后是在自家的浴缸里被发现的，法医鉴定为：洗澡时溺水身亡。】
【晚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