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内的恒温箱发出低沉的嗡鸣声，董荣之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保温杯磨砂的表面。
氤氲水雾在他的镜片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将那双浑浊的眼眸笼在朦胧之后。
一位中年妇女用她那玫红色的指甲“咔哒咔哒”敲着实验台，仿佛要把实验台的台面凿出个洞来。
“董教授，您这学生再不管，我的课干脆改名叫《周瑾请假理由鉴赏》算了！”
“他才报到两周，就已经请了两次假了，次次都拿‘协助董教授科研’当幌子。”
“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怎么说也得给你的那个学生挂掉。看他以后怎么毕业！”
她那染成酒红色的卷发随着言语和动作剧烈的晃动，珍珠耳坠在日光灯下划出凌乱的光弧。
董荣之心平气和的摸了摸腿边的太阳伊布，枯槁手指梳理着太阳伊布那绸缎般的毛发。
“王老师，你的《精灵能量等级评估》教材第三版第217页，关于冠位级恶系精灵的能量衰减曲线的计算公式——”
他忽然抬眸，浑浊眼底迸出精光。
“是错的。”
王姓中年妇女涂着玫红甲油的手指猛然扣住实验台的边缘，试剂管在托架上叮当作响：“董教授！你现在是在转移话题！”
董荣之突然打断了她，枯瘦的手指点了点窗外那柏油路边草地中的一片焦黑。
“前些日子，R战队的几个小混混骑着改装摩托车冲进校门。”
“还有上周一那天，那个R战队的小队长带着只刚突破到天王级初阶的喷火龙来学校寻衅滋事。”
“王老师贵为天王级初阶训练家，而且就在附近，但您转头就走的速度，倒是比我的太阳伊布还快。”
“咱们学校的其他天王级训练家还没赶到，突然出现的一只天王级初阶52级的月亮伊布是不是就已经将事情摆平了。”
董教授从档案袋抽出一沓文件，暗紫色能量波纹在监测图上炸成荆棘状。
“这是上周二南市郊外那块荒废对战场地的异常能量光谱分析报告。”
“那里的恶系能量残留，与前些日子在校园内的那只冠位级达克莱伊的暗黑洞能量残留的吻合度，高达99.7%。”
太阳伊布绸缎般的毛发突然竖起，虹膜在听到“达克莱伊”时瞬间收缩成竖瞳。
这是超能系精灵对恶系精灵的本能戒备。
“再说了，你教学的那个精灵能量等级评估课……那是周瑾打小一接触就自学完成的。他在这门学科上，可能比你还走的远。”
“你最强的精灵穿山王，一个月前才提升到天王级……”
王老师的珍珠耳坠在颤抖：“你要说，那只冠位级达克莱伊是周瑾的精灵？他是一位冠位级训练家？”
“董教授，你怕是老糊涂了。”
王老师涂着遮瑕膏的眼角抽搐起来：“那个一天伙食费都不超过20块的穷学生，带着冠位级的噩梦神？”
“咱们炎夏国最年轻的冠位级训练家，就是赵泽前辈22岁时突破到冠位级。”
“就这么一个垃圾二本的大二学生？他也配？”
“他这辈子能达到道馆级训练家，就该说是祖坟冒青烟，就该谢天谢地了！”
董荣之举起保温杯抿了一口，缓缓说道：“呵呵，王老师怎么这般自恃清高啊。二本学生又怎么了？”
“您毕业于一本，就高人一等了吗？”
“我可听说，您年轻的时候，为了集齐九大徽章，花了不少手段呢。”
“而我的二本学生周瑾，当初仅用了十天，就拿到了剩余的七个徽章。”
“一个月时间，他的索罗亚克提升了5级……”
“董教授，你就护着他吧！”王姓中年妇女的粉底裂开细纹。
试剂管突然在托架上爆裂，淡紫色溶液顺着实验台蜿蜒成溪。
王姓妇女珍珠耳坠撞在脸颊发出脆响，粉底在涨红的脸上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好！那就让您的得意门生交份冠位级恶系精灵能量等级评估的报告，要是掺半点水分……”
“我给他挂定了！”
她抓起鳄鱼皮手包转身离去，十厘米细高跟在防滑瓷砖上踩出密集的鼓点。
太阳伊布对着门缝漏进的冷风打了个喷嚏，董荣之把保温杯放到它的跟前。
老教授摘掉起雾的眼镜，混沌的瞳孔里映着那份报告的监测图上狰狞的能量裂痕，嘴角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