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奕辰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文落川会讲这种话。
“撒谎前也要看看自己的脸色吧。”
文落川从学侍手中接过楚奕辰的胳膊把他搀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我确实没什么大事嘛，”
“你看，整场考核我都完成了。”
楚奕辰还在试图蒙混过去。
文落川扶着他往外走。
“哥，你现在说这些没有说服力。”
……好吧。
“秋菊呢？”
楚奕辰一出来就没看见秋菊，心里有些纳闷。
“秋菊姑姑被叫走了，说是去准备祭天大典的东西。”
他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楚奕辰了然地点点头。
待到两人回到枝梅宫没多久，秋菊也赶回来了。
此刻楚奕辰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秋菊回来时，身后还跟着几个宫女。
每个宫女手上都抱着几匹上好的布匹。
“放在那边的偏房吧。”
放好了这些布匹，秋菊敲了敲楚奕辰的房门。
“进来吧。”
“殿下，祭天大典要做新的朝服，今天内务府叫奴婢去领布样。”
秋菊喜气洋洋的笑着。
这上好的料子，她多久没见到过了。
“对了殿下，今日考核身子可还吃得消？”
“远哥他……”
文落川想告发楚奕辰强撑，被楚奕辰狠狠杵了一下。
“没什么事。”
直到夜色渐深，才有几个宫人来给他们量尺寸。
【啧，一看就是把我们放到最后才来的。】
系统在一边啧啧打抱不平。
【无权无势的，你还想他们高看你一眼吗？】
楚奕辰伸直手臂，软尺从肩膀量到手肘处。
【宿主，你真不考虑用一下那个新手大礼包吗？】
【这东西以后说不定能救人一命，这么着急用它做什么？】
系统还以为他不屑于用这种道具作弊了，听他话里的意思……
原来是想在关键节骨眼上才用啊？
——
初冬，雪花渐渐覆盖了大地。
祭祀大典前夜。
“母后，我，我真的要协助父皇去完成祭祀大典吗？”
凤华宫内，大皇子紧张地搓着手，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开口询问皇后。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想逃避？”
皇后听他这副犹犹豫豫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父皇愿意让你担此重任，是对你给予厚望。”
“你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给谁看？”
“峥儿，母妃相信你，不是会被这种事情吓到的孩子。”
皇后指的是大皇子目睹楚奕辰被刺这件事。
“我知道了，母后。”
大皇子知道在没办法逃避了，低头有些泄气。
“孩儿先行告退，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
大皇子朝皇后行礼后转身离开。
皇后见他离开，幽幽叹了口气。
“皇后娘娘，莫忧心了，”
嬷嬷替她揉着太阳穴。
“殿下还小，待他长大了就明白您的苦心了。”
“小？”
皇后冷笑一声。
“其余几个皇子谁不比他小？尤其是那个……”
皇后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楚明远，太聪明了。
成长起来怕是一个很棘手的家伙。
皇后皱了皱眉。
皇帝对这个小子兴致正浓，对他下手显然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
与此同时，昭国一处南边小镇。
“大人，真是谢谢你们……”
一位颤颤巍巍的老者朝着林太医一行人行礼。
“若没有大人们，我们恐怕早就……”
“救昭国百姓，我等在所不辞。”
林太医扶起老者，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送走老者，林太医神色严肃地看着剩下的人。
“此次南下治疫，陛下口谕，定要留守部分人驻扎。”
“愿意的，就留下。不愿的，明早有马车，可自行离开。”
——
京都南郊。
身着礼服的文武百官按品级立于祭坛两侧。
吉时已到，庄严的韶乐响起，声彻云霄。
皇帝身着玄色朝服，发冠珠玉轻晃，遮住的面容显得威严而模糊。
皇帝一步步踏上象征着连接九重天的圆坛。
紧随其后的便是大皇子和一边的皇后。
他今日亦穿着隆重的祭服，微微垂首跟在皇帝身后。
尽管大皇子努力模仿着皇帝的步态，试图走出沉稳庄重的气势。
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和略显僵硬的手臂，仍透露出他内心的激动与紧张。
能在此等国家级大典上紧随圣驾，立于百官万民之前，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皇帝立于圆坛顶层的昊天上帝神位前。
大皇子则依礼止步于其身后稍侧的位置。
柴炉内烈火冲天，烟雾升腾，宰杀洗净的整牛、整羊、整猪整整齐齐地置于其上方。
松枝燃烧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司礼官高唱仪程。
皇帝亲自奠玉帛、献酒，每一次跪拜，每一次上香，都伴随着乐章的变换和百官的跪拜。
大皇子紧随皇帝的动作，下跪，起身，再下跪。
额角渗出细汗，繁复的礼服内衬早已湿透，不知是不是汗液流淌的缘故，他感觉有身体一丝发痒。
但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皇帝展开祷文，以沉稳浑厚的声音向上天诵读，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典礼的最后，皇帝将祷文与祭酒一同焚于燎炉，青烟直上九天，象征着心意已上达天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坛下百官与兵士齐声高呼，声浪滚滚，震动四野。
【这都快结束了，你说的剧情节点呢？】
楚奕辰位于其余几个皇子公主的队伍中，祭坛离他所在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
他看不太清那里的大皇子是什么情况。
【要来了要来了。】
大皇子随着皇帝转身，接受这万众的朝拜。
痒意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得密集，开始疼痛起来。
大皇子一开始还能忍耐，他想撑到祭祀大典结束后再脱下衣服好生看一下。
越是接近尾声，痛感越是明显。
到后来更是像是有毒虫在啃咬一般，每一寸肌肤都透着剧烈的疼痛。
喉头发紧，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
大皇子再也忍不住，张口呕出一口漆黑的血。
一时间，朝臣乱作一团。
“峥儿！”
皇后全然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扶住伸手去扶大皇子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祥之兆，这，这是不祥之兆……”
下面的大臣窃窃私语。
“楚明远，你干什么去？”
楚明睿见楚奕辰欲要迈步，伸手拦了他一把。
“那个祭坛，除了帝后和父皇亲自选择的皇子，没有人可以上去。”
“救人。”
“可是，五哥……”
楚明澈担心他会因为冲撞祭坛而遭到责罚。
“会没事的。”
楚奕辰对着楚明澈说完，一把甩开楚明睿的胳膊，提起衣摆冲了上去。
“皇后娘娘，将大哥的祭服脱掉。”
皇后如今也顾不上到底是谁这么没礼数乱闯祭坛，慌忙就要照做。
一只拿着帕子的手出现在她视线里。
“隔着帕子。”
“老五，你还有没有规矩？”
皇帝倒是对楚奕辰胡乱闯上来十分不满。
“父皇，救人要紧。”
楚奕辰不卑不亢。
“这是天谴，你要违背天道吗？”
皇后剥衣服的速度很快，听到皇帝的话咬牙忍了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
“我儿未犯杀生罪孽，谈何…谈何天谴……”
“妇人之仁！”
皇帝冷冰冰看着忙活的两人。
“楚明远，若此次祭祀因你冒犯上天，朕拿你是问。”
这哪里是冒犯了上天，明显是冒犯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