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逐渐缩短寿命，除了正午那段时间温度炙热以外，其余时间倒也凉快了下来。
文落川在贵妃宫中，被皇帝以四公主的玩伴为由软禁在这个地方。
真是残忍，他甚至不能离开楚玥那个家伙。
草原，好像是很早以前的记忆了，他都快忘记那里的风，那里的人了。
“小殿下，这是王给您的哨子，一定要收好了。”
文落川摸了摸一直藏在衣襟里的那颗狼牙哨，脑海中模糊的记忆似乎有着这句话。
“叩叩叩。”
太监细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换身衣裳，陛下叫您过去。”
宫女抬着衣架走了进来，上面挂着的衣袍崭新而华丽，与他身上这件洗的发白的袍子截然不同。
踏入承乾殿，熟悉的装束闯入了文落川的眼底。
那是北苍国的使臣。
为首的老者看见了他，原本佝偻的腰弯得更低了。
“你来了。”
皇帝漠不关心的嗓音在上座响起。
文落川来昭国时很小，只有那个老者他略微有些印象。
“人，朕给你带来了。”
“要人，还是要地，尔等自己做决断吧。”
佝偻的老者看向文落川，眼底蓄满了泪。
“小殿下，我们……败了。”
他知道。
文落川攥紧了袖口，没有吭声。
究竟是带这个质子回去，还是签下协议割掉大半土地，好像怎么选都不对。
“既然一时无法决断，朕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
皇帝等的有些烦躁，“明日，朕就要答案。”
——
被安排到一个偏僻小屋的几个使臣看着眼前的文落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谁先开口。
“不是在谈判吗？”
文落川主动开口询问。
“…谈判破裂了。”老者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小殿下……”老者声音发哑，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
“昭国提的要求是，带回您的前提是我们割下雁门和云关两城，”
“若不愿割地就带您走……就要，就要我们在盟约上画押，承认永世称臣。”
那是草原进入中原的咽喉，祖辈打了三代才守住的屏障。
若丢了它们，北苍国就成了昭国掌心的蚂蚱。
“我留在这儿，这城不就保住了？”
文落川挠了挠手心，觉得自己并没有重要到需要用要塞换回自己。
他忽然想起了楚奕辰。
楚奕辰很聪明，问问他应该会有答案。
“要不……”一个年轻使臣嗫嚅着，“咱们先答应割地，等小殿下回去了，再……”
“小殿下，您去哪儿？”
使臣没想到文落川会突然站起来往外跑。
“去问一个人。”
远哥。
他现在大概在较练场。
文落川是跑着去的。
“楚明远，你看着点劈啊！”
大皇子的声音尖叫中带着颤抖。
最近他们在学习骑刀术，简单来说就是骑着马砍人。
由于是初学，每个皇子手上拿的都是木刀。
尽管如此，劈砍下来还是有点痛的。
“不好意思大哥，你离稻草人太近了。”
楚奕辰咧嘴一笑，翻身下马。
他余光瞄到一个飞速奔来的身影。
整个皇宫里只有那一个人是棕肤卷发的绿眼睛，实在是好认。
楚奕辰怕他一张嘴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文落川气还没喘匀的时候就把他嘴捂上拉到一边。
“找我干什么？”
文落川出了汗脸上黏腻腻的，楚奕辰嫌弃地把汗渍擦在他衣服上。
啧，说好的要躲他几天的，两天不到就被找上门了。
“北苍国来人了。”
楚奕辰心里咯噔一声，也顾不得想着有的没的了，果然下一句就是……
“北苍国战败了。”
好在把他拉到边上了。
“他们现在来想带你回去是吗？”
文落川点点头。
“你怎么想。”
“不回去。”
“那就不回去。”
楚奕辰估计皇帝的性子，带人回去肯定是有附加条件的。
比如多赔一些款，多割一些地什么的。
文落川点点头就打算回去。
“等等，”楚奕辰伸手把他拦住，“你跑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嗯。”
“……”这傻子还是太相信他了。
“我还以为你会悲痛欲绝然后奋起把皇帝杀了。”
这句话楚奕辰是贴着他耳朵说的。
大逆不道的话让第三个人听见就不好了。
文落川对自己的国家印象里只有草原和冬日里烧焦的毛皮味，还有抱着他讲故事的阿妈。
没办法，他被送过来的时候才四岁，实在是没什么记忆。
“我杀不了，但我觉得你可以。”
楚奕辰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文落川，我警告你，这种话不能再说了。”
后者又傻不拉几地点头。
“行了，问也问完了，你回去跟他们说吧。”
楚奕辰想了想又叮嘱道。
“雁门和云关说什么都不能丢，云关主粮仓，雁门是要地，这两块地是北苍国的根骨，你就这么说，他们自有决断。”
文落川点点头走了。
【宿主，你这种行为是不是传说中的通敌叛国？】
【北苍国被合并只是时间问题，要是皇帝拿到了两城只会加速合并的速度。】
【我可不想让他拿到这个功名。】
【……】
系统看着这一脸阴暗的楚奕辰，胆战心惊地去查阅反派黑化值。
还好还好，没有变。
【文落川在那本书里也没趁此机会回去吗？】
楚奕辰想到之前系统说文落川是后来钻狗洞跑走的，有些疑惑。
【没有，里面里只说他要在这里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一直把三流小说当权谋文走的系统有点淡淡的死感。
——
“小，小殿下……”
听闻此结论的使臣们热泪盈眶地叩首。
“待日后我们定会接您回家的。”
看起来他们第一选择也是留着地。
文落川就算想到这个结论，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直到第二天，皇帝听闻这个结论也没什么所谓。
在他看来，打下北苍国只是时间问题。
要不要这两城只是加快速度罢了。
他有信心在下次征战一举吞下那个国家。
“皇子们学业如何了？”
下朝后，皇帝批着奏折随口一问。
“回陛下，这次进步最大的是六皇子，其余几位皇子亦然在共同成长。”
“老六？”皇帝想起这是一个嫔的孩子。
“不错，阮嫔教导有方，赏。”
“嗻。”
“我呸！”
楚奕辰气愤地喷出一口葡萄籽。
“你就把这个公式套进去啊！”
六皇子毛笔颤颤巍巍了半天，把条件数据套错了位置。
楚奕辰气得直接跳起来了。
“第几遍了，你告诉我，我教了你几遍了！”
“对不起五哥……”
“别叫我哥，我没你这个弟！”
鸡飞狗跳的辅导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