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苏敏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这几天在香港奔波，加上刚才开会的兴奋，让她感到一阵疲惫。
她正准备拿起桌上的文件开始处理，办公室的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那敲门声很轻，带着几分试探和忐忑，仿佛生怕打扰到里面的人。
“请进。”
门被推开，探进来一个年轻姑娘的脑袋。是田小梅，车间里那个总是笑呵呵、说话快人快语的小姑娘。
此刻她的脸上却带着几分局促不安，眼神里闪烁着紧张和期待。
“苏厂长。”田小梅走进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然后快步走到办公桌前。
她站得笔直，双手有些不自然地握在一起，显然很紧张，“我……我是来找您的。”
“苏厂长，这是我的调岗申请书。赵主任说，这事得您批准，让我来找您。”
她说话的时候手指微微颤抖着，显然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来的。
那张申请书被她握得有些皱，可见她在来之前一定在手里攥了很久。
苏敏之有些意外，她接过那张申请书慢慢展开，目光在纸上扫过。
申请书写得很简单，字迹工整而认真，可以看出是用心写的。
苏敏之抬起头，看着站在对面的田小梅，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和关切：“你想去销售科？”
这个决定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对，我想试试。”田小梅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在车间已经干了快两年了，赵主任总是说我，说我这小嘴巴啦巴啦的，一天到晚说个不停，让我别影响别人干活。”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两个小酒窝：“后来赵主任跟我聊天的时候，半开玩笑地说，说我这性格外向，能说会道的，与其在车间里憋着，不如去做销售。”
“我自己也仔细想过了，我确实更喜欢热闹，喜欢跟不同的人接触。所以我就想着，要不去试试销售？万一真的适合呢？”
说到最后，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敏之，声音里充满了期待和忐忑：“苏厂长，您觉得……您觉得我行不行？您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苏敏之看着她，心里有些感慨。
这个小姑娘有想法，有闯劲，敢于跳出舒适区去尝试新的东西，这种精神并不多见。很多人宁愿守着一个铁饭碗安安稳稳过日子，也不愿意去冒险尝试。
苏敏之看着田小梅：“你这份申请，我先收下了。”
“小田，很多人以为销售就是出去跑跑市场，见见客户，说说话就行了。但实际上，销售要风吹日晒，要四处奔波，要看人脸色，要被拒绝，要受委屈。这些，你都做好准备了吗？”
田小梅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苏厂长会说这么多。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苏厂长，我知道销售不好干。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坚定起来：“但是我还是想试试。我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车间里，做着一成不变的工作。”
“我还年轻，我想趁着年轻多尝试一些东西，就算失败了，至少我试过了，不会后悔。”
苏敏之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很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既然你有这个决心，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真的？”田小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但是有条件。”苏敏之说，“你现在就去找尤科长，跟他说是我让你去的。你先在销售部试用三个月，这三个月就是你的考察期。”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三个月后，只要尤科长说你行，说你适合做销售，我就给你正式转岗。但要是尤科长说你不行，那你就得回车间继续干活，不能有怨言。你能接受吗？”
“能！当然能！”
“好。”苏敏之点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我相信你。去吧，现在就去找尤科长吧。”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田小梅转身就要往外走，就在她的手刚刚触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苏敏之的声音。
“小田。”
“诶？”田小梅立刻回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敏之。
苏敏之站起来，她握紧拳头举到胸前，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的眼神里满是鼓励和期待，声音温和而有力：
“好好干，我可是看好你的。”
“嗯！”田小梅用力地点头，眼睛里闪烁着感动的泪光。
她也握紧拳头，高高地举起来，回应了苏敏之的手势，声音响亮而坚定：“苏厂长，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您等着看我的表现！”
田小梅离开后，苏敏之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忙碌的景象。她深吸一口气，心里充满了期待。
新的生产线即将到来，新的市场正在打开，新的员工正在成长……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回上海后的第一个周末，苏敏之约了老同学柳蔓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她把特意从香港给柳蔓带的一支当季最流行的口红交给了她。
柳蔓高兴地收下礼物，迫不及待地当场试了色，一边涂一边压低声音说：“哎，你知道吗，许嘉文升了。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许处长了。”
“是吗？”苏敏之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对此并不意外 。
“可不是嘛，”柳蔓凑近了些，“之前我瞅着，他对你还挺热情的，但好像最近他妈又开始给他张罗相亲了。”
苏敏之淡淡一笑，把上次许嘉文邀请她和念念去动物园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下。
柳蔓听完，瞪大了眼睛：“他这借口找的……所以，你这相当于是拒绝他了？”
“嗯。”苏敏之点点头，喝了口咖啡。
“工商局是我们的上级主管单位，我跟他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纯粹的朋友关系比较好。”
“倒也是。”柳蔓了然地点点头，“他现在又升了职，你们这要是真有点什么，闲话肯定少不了。”
柳蔓打量着苏敏之，她今天的气色很好，自有一种沉静又利落的美。
她忍不住问：“那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一个人过？”
“念念上大学之前，我没有再组建家庭的打算。”
“念念上大学……那还得好些年呢。”柳蔓也理解她的顾虑，单亲家庭重组，最难的就是孩子。
只是，柳蔓忽然反应了过来，她促狭地看着苏敏之：“你这是打算……只谈恋爱，不结婚？”
苏敏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