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山林寂静，只闻溪水淙淙，偶有虫鸣。
王凡三人藏身于浅洞中稍作休整。
胡灵儿服下丹药，运功化开药力，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气息也平稳下来。
柳小翠在一旁默默擦拭匕首，不时警惕地望向洞外幽深的丛林。
王凡盘膝静坐，看似调息，实则心神沉入丹田，注视着那缓缓转动的混沌气旋。
几番恶战与极限消耗之后，气旋愈发凝实，灰蒙的灵力更显厚重，距离炼气九层巅峰仅一线之隔。
但他牢记根基为重，不急于突破，只一遍遍运转《混沌化尘经》，将每一缕灵力打磨得圆融通透。
“小师叔，”柳小翠凑近了些，小声问，
“这黑灯瞎火的，真能找到牛师兄他们吗？”
王凡睁开双眼，目光清亮：
“牛师兄经验丰富，既然跳河，自有办法保全。我们沿下游找，注意宗门记号，必有线索。”
黑岩宗弟子外出，皆学过紧急联络之法，这是入门之基。
“嗯！”柳小翠重重点头，对王凡深信不疑。
此时胡灵儿也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神采恢复大半：
“我已无碍，可以走了。”
“好，动身。”王凡挥手撤去洞口简易阵法，三人再度没入夜色中。
他们沿溪而下，小心前行。王凡将神识扩散开来，警惕着四周的一切。
混沌灵根赋予他的神识远超同阶，能预先察觉诸多危险。
走了约半个时辰，林木渐密，溪流汇入一条更宽的河。
就在这时，王凡忽然止步，打出隐蔽的手势。
“有动静。”他压低声音，望向左侧密林深处。
柳小翠与胡灵儿立即屏息凝神，靠拢过来。
只听那方向传来低低的争吵，夹杂着虚弱呻吟。
“妈的，黑岩宗这帮硬骨头，伤成这样还不老实！”一个粗嘎的嗓音骂道。
“别废话，搜完快走！疤面虎老大还等着！赤阳宗那帮人说不定要赖账！”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催促。
“呸！就这么点灵石破丹……真倒霉！”
黑岩宗？是同门！
王凡眼神一凛，向二女示意，三人如夜魅般悄无声息地靠拢。
拨开灌木，只见林间空地上景象凄惨——两名衣衫破碎的黑岩宗弟子浑身是血，被捆倒在地，气息微弱。
三名散修正骂骂咧咧地搜刮他们身上之物。
一人炼气六层，两人炼气五层，正是此前在瀑布边出现的那些散修同伙。
“是采矿堂的李师兄和赵师兄！”
柳小翠掩口低呼，眼圈顿时红了。
她认得这两人，是外门中出名憨厚的师兄。
王凡眼中寒光一闪，确认四周无伏后低声道：“你们等着，我去去就回。”
“小师叔，他们人多……”柳小翠有些担心。
“无妨。”王凡语气平静，人已如鬼影般掠出。
空地上，那炼气六层的散修刚从一名弟子怀中摸出个小布袋，掂了掂骂道：“穷鬼！”
蓦地后颈一凉，一个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放下。”
散修骇然转头，只见一个面容寻常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立于身后，一指正轻点在他护体灵光上。
那灵光竟如纸糊般脆弱，一股骇人劲力透入，叫他浑身僵麻、动弹不得！
“谁？！”另两名散修这才惊觉，慌忙拔刀。
王凡看也不看他们，指力微吐。
咔嚓一声轻响，那炼气六层的散修闷声倒地，昏死过去。
“老大！”余下两人魂飞魄散，一个挥刀扑来，一个转身欲逃！
王凡身形不动，左手一探便捏出来刀刀背，那散修只觉虎口崩裂、刀已易主！
王凡反手用刀柄击向他颈侧，这人应声而倒。
同时王凡右脚踢出一颗石子。
咻的一声，石子破空，正中逃跑者腿弯穴道。
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抱着腿哀嚎叫着。
转眼之间，三名散修尽数倒地。
柳小翠与胡灵儿急忙奔出，上前解救同门。
“李师兄！赵师兄！”柳小翠取出清水与伤药，手忙脚乱地帮忙处理。
胡灵儿心思细腻，也上前协助包扎。
两人伤势极重，多处骨折、内腑受创、灵力枯竭，但总算还有一口气。
喂下丹药后，一人悠悠转醒，见到柳小翠与王凡，怔了怔，随即激动起来：
“柳师妹……王师叔？是你们？”
王凡虽为宗主亲传，但年纪尚轻，年长弟子平日多直呼其名，此时情急之下“师叔”脱口而出，满是绝处逢生之喜。
“是我们。李师兄，发生何事？牛大壮师兄他们呢？”王凡沉声问。
李师兄喘了口气，虚弱答道：
“跳河后……我们被冲散了……我和赵师弟刚爬上岸，就撞上这群赤阳宗指使的散修……他们人多……牛师兄他们……不知去向……咳咳……”
王凡眉头紧锁，情况不妙。
“师叔小心……赤阳宗发了悬赏……很多散修……都在找我们……”李师兄断断续续地提醒。
“明白，你们安心疗伤。”王凡点头，走到那个被石子打伤、正瑟瑟发抖的散修面前。
“好、好汉饶命！我们也是被疤面虎逼的啊！”散修磕头如捣蒜。
“疤面虎张龙在何处？你们一共多少人？赤阳宗有何动向？”王凡冷声问。
“我说我说！疤面虎老大……在下游五里河滩扎营……连刚才三个，一共十一人，都是炼气中期……赤阳宗的人……大部分都去打黑岩宗山门了，只派了几人监督我们搜捕漏网之鱼……好汉，我知道的全说了，饶我一命吧！”
王凡听罢，心下稍安。看来赤阳宗主力确被宗门大阵所牵制，外围搜捕力量并不强。
他并指一点，将此人击昏。
并非心软，而是此时不宜多造杀孽，以免引来更强之敌或心魔缠身。
随即将三名散修搜刮一空，所得不过些许灵石杂丹，聊胜于无。
望着正竭力救治同门的柳小翠与胡灵儿，再看两名重伤的师兄，王凡清楚：
带着这么多伤员，行动必将迟缓，必须尽快寻个安全之处藏身，再从长计议。
“收拾一下，我们得立刻离开。”
他果断道，“我知道附近有处隐蔽山坳，先去那里避一避。”
他必须担起责任，带领这些同门，在这死局中闯出一条生路，并设法与宗门取得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