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站在花园中央，脚边那块刚翻过的泥土还带着湿润的光泽。他从怀表里取出一捧粉色种子，轻轻撒进土坑。灵汐蹲在旁边，光着脚丫踩在草地上，眼睛亮得像刚充完电的灯泡。
“这次能三秒开花吗？”她仰头问。
“看心情。”星玄指尖凝聚一滴水珠落下去，“它要是偷懒，我就把它拔了炖汤。”
话音刚落，地面轻轻颤了一下。嫩芽破土而出，枝条迅速往上窜，叶片舒展，花苞鼓起，三秒钟不到，一朵通体剔透、边缘泛粉光的花迎风立着，花瓣微微晃动，像是在打哈欠。
灵汐跳起来拍手：“开了开了！比上次快了半秒！”
星玄摸了摸花瓣，低声说：“这叫勇气花，不结果，也不怕晒，就怕没人敢碰它。”
灵汐立刻接上：“因为一碰就会听见心里的声音，有些人听了会腿软。”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他们知道莎莉娜就在外面。
火狐狸是第一个发现异常的。它本来乖乖跟着主人走小路绕开这片区域，可走到一半突然耳朵一竖，鼻子猛嗅，然后猛地往前冲。莎莉娜没抓稳绳子，眼睁睁看着它奔向花园围栏。
“火狐狸！回来！”她追上去，气喘吁吁地扶住栏杆，视线却一下子被那朵发光的花吸住了。
花不大，但站在那儿就像自带聚光灯。阳光照上去不是反射，而是从里面透出来，一圈圈往外漾。
她愣住了。
星玄没看她，只对着灵汐说：“有些花开在角落，没人浇水也没人看，但它还是开了。”
灵汐点头：“因为它知道自己值得被看见。”
莎莉娜的手指无意识捏紧了裙角。火狐狸已经趴在花旁边，尾巴轻轻摇着，鼻尖几乎贴到花瓣。
“它不怕。”她喃喃道。
“当然不怕。”星玄终于转头，“它是宝可梦，天生就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莎莉娜低着头，声音很轻：“我不是……我不太懂这些。”
“不懂什么？花？”星玄走近两步，“还是不敢靠近想见的人？”
她猛地抬头，脸颊微红：“我没有——”
“你有。”灵汐插嘴，“你昨天心跳那么响，我都以为你要原地爆炸了。”
“小孩子别乱讲。”莎莉娜想后退，脚却像钉在地上。
星玄笑了笑：“她说的是事实。你每次看到小智，呼吸都会慢半拍，瞳孔放大，手指发抖——标准的心动反应。”
“你们……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她的声音有点抖。
“我们不知道。”星玄摇头，“但我们看得出来。你不是不想说话，你是怕说了之后，一切就回不去了。”
莎莉娜咬住嘴唇。
风吹过来，花叶轻晃，一道粉光扫过她的脸。
“这花有个特点。”星玄说，“只要种下的人真心希望别人勇敢，它就能让人心里最想说的话浮上来。不强迫，也不催，就是给你一个机会——听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灵汐举起小树布偶，指着花心：“你看，它现在就在对你眨眼睛呢。”
莎莉娜忍不住笑了下，又赶紧收住。
“我能……摸一下吗？”
“当然。”星玄让开一步，“它是为你开的。”
她迟疑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花瓣，一股温润的感觉顺着手指蔓延上来，胸口像是被轻轻托了一下，原本压着的什么东西松了一点。
“真的……不一样。”她小声说。
“所以下次见到小智，”灵汐忽然凑近，“你可以试试先喊他名字。不用大声，就正常说话那样。”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
“说‘嗨’就行。”星玄说，“或者问他皮卡丘昨晚睡得好不好。再不行，就说你家火狐狸昨天撞树了——反正都是事实。”
莎莉娜低头看着花：“可是万一他说不出话来怎么办？”
“那你就说第二句。”灵汐认真道，“第三句，第四句，说到他接话为止。聊天嘛，又不是联盟赛，输赢不重要，关键是别让自己后悔。”
莎莉娜没说话，但手一直没离开花瓣。
火狐狸蹭了蹭她的腿，像是在点头。
星玄看了眼系统界面，任务进度条由灰变黄，虽然还没点亮，但已经有光了。
“这花不会谢得太快。”他说，“只要你还想变得勇敢一点，它就会一直在。”
“那如果……我不想勇敢了呢？”
“那就让它枯。”星玄耸肩，“但它知道，你只是暂时累了，不是真的想躲。”
灵汐跳起来转了个圈：“星星说，这花其实是个许愿池，只不过不用扔硬币，用的是勇气值。”
莎莉娜终于抬起头，看着他们：“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们路过。”星玄笑，“顺便觉得你不该把话憋到内伤。”
“而且你跳舞的时候特别好看。”灵汐补充，“火狐狸都比平时帅五倍。”
她脸一红：“哪有……”
“有。”星玄正色道，“真正的协调训练家，不只是动作漂亮，是能让观众感受到情绪。你跳的时候，眼里有光，但落地时总差一步表达——因为你没把心里的话一起放出去。”
莎莉娜怔住。
风停了片刻，花静静立着。
远处传来训练家的呼喊声和宝可梦的叫声，但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昨天……其实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她声音很轻，“但我走到一半就拐去买了果汁，然后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喝完了。”
“果汁多少钱？”灵汐问。
“呃……六十块。”
“亏了。”灵汐摇头，“一顿饭才八十，你少花二十，多难受四十。”
星玄忍住笑：“下次别买果汁了，直接问。大不了他答应了你请客，还能省十块。”
她终于笑了出来，肩膀放松了一些。
“这花……能送给我吗？”
“不能带走。”星玄说，“但它可以在这里等你。每次你想说话又不敢的时候，就来看看它。它会告诉你，你已经比昨天勇敢一点点了。”
灵汐从花旁捡起一片掉落的花瓣，塞进她手里：“这个拿去，当入场券。下次来，它会开得更亮。”
莎莉娜握紧花瓣，感觉掌心暖暖的。
“谢谢你们。”
“别谢。”星玄转身拍拍土，“既然来了，就干到底。我们还没完呢。”
太阳偏西，花园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勇气花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火狐狸趴在旁边打盹，莎莉娜站着没走，目光落在花上，像是在记它的样子。
灵汐坐在花边晃脚，小树布偶抱着另一片花瓣。
星玄靠在围栏上，盯着系统界面。进度条开始缓慢爬升，淡黄色逐渐加深。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莎莉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明天……我可能会来得早一点。”
星玄点头：“花到时候会醒的。”
她笑了笑，转身牵起火狐狸。
走了几步，又停下。
“那个……如果我说‘嗨’之后，他问我为什么打招呼，我该怎么回答？”
星玄看着她背影：“你就说，因为今天天气好，花开了，你也想开一开。